楚穆炎：“沒什麼，只是本官有些事要去處理，恐怕暫時無法作陪縣主了，家父那邊本官會讓人去勸他接受治療，請縣主放心。”
“楚臣，你招待好縣主和周院判，如有怠慢，本官唯你是問。”
“是，老爺！”
楚穆炎拋下這麼一句話，就急匆匆走了。
楚臣已經恢復了往日八面玲瓏的楚府總管模樣。
溫和笑着領姜南溪和周院判去偏院小憩。
剛出內院，就見一個穿着錦繡華服的少女領着丫鬟嬤嬤急匆匆走來。
少女大約十七八歲年紀。
眉如遠黛，眼若秋水。
勝雪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彷彿泛着一層淡淡的光暈。
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挽成精緻的髮髻，插着幾支翡翠簪子，更顯高貴典雅。
只是哪怕在趕路，少女精緻昳麗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身上渾然天成地帶着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孤傲。
而姜南溪一看到這少女，心中再度涌起了那種奇異的情緒。
似親暱又似陌生，似熟悉又似疏離。
這種感覺，在她第一次見到楚穆炎的時候也有過。
而此刻卻更鮮明濃烈了。
這女孩是誰？
楚臣連忙恭敬行禮：“參見小姐！”
周院判剛剛還陰沉着的長臉上，立刻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見過鳳萱小姐！”
姜南溪一下子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是誰了。
楚穆炎膝下唯一的女兒。
楚家的掌上明珠，楚鳳萱。
“方纔楚太傅說要找人來勸鎮國公接受治療，下官就猜到是鳳萱小姐了。果然沒錯。”
周院判捋着鬍鬚，讚賞討好的目光看着楚鳳萱，笑眯眯道：“京城中誰不知道，鎮國公在子孫輩中，最疼愛的便是鳳萱小姐。也只有鳳萱小姐前去相勸，鎮國公纔會同意接受治療吧！”
“不過本官若是有鳳萱小姐這般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孫女，也會放在心尖尖上寵愛。哪像有些沒有教養的野丫頭，半點沒有身爲女子的禮義廉恥，只會在外面丟人現眼，給家族蒙羞。”
說着，他還嘲諷地瞥了姜南溪一眼。
周院判以爲，這般面對面的拉踩，捧一貶一，會讓姜南溪羞憤的無地自容，也能討好楚家大小姐。
只可惜，他一番陰陽怪氣的話說下來。
兩個少女卻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姜南溪和楚鳳萱四目相對，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小姐？”身旁的嬤嬤輕輕催促了一聲。
楚鳳萱纔回過神來，動作標準地微微一福身。
“南溪縣主？”她輕輕問了一聲。
隨後又忍不住疑惑地蹙起了眉頭。
似乎有什麼想不通。
“是我。”姜南溪微微一笑，跟着點頭行禮：“見過楚小姐。”
楚鳳萱還想說話。
一旁的嬤嬤又焦急催促了一句。
楚鳳萱瞬間收斂了心神：“鳳萱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隨後又匆匆往內院而去。
竟是完全無視了周院判的寒暄和討好。
反倒是經過姜南溪身邊的時候。
少女又忍不住回頭打量。
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中，帶着天然的矜貴冷淡。
卻又泛起層層好奇的漣漪。
周院判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重重冷哼了一聲。
楚臣面不改色地繼續帶着姜南溪去偏院。
只是姜南溪總覺得，楚臣待自己彷彿比剛剛更親暱了一些。
“家中的子侄輩裏，大小姐是最像姑太夫人的。老太爺以前最疼愛姑太夫人這個妹妹了，所以每每老太爺發脾氣的時候，府裏也只有大小姐才能勸住一些。”
“姑太夫人？”
楚臣：“哎呀，老奴一時忘形，又喚了家中的稱呼。如今早已不是姑太夫人了，而是太后娘娘。還請縣主莫要見怪！”
姜南溪初聽到太后娘娘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是楚婉那張美麗卻愚蠢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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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瞬，她馬上便反應過來。
楚臣口中的太后娘娘，並非不是那個胡攪蠻纏的雍和宮主人。
而是東宮太后，楚嬿。
西楚是極少見的兩宮太后臨朝。
東宮太后楚嬿，是前朝皇后，也是鎮國公楚戰天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在先皇時期，皇后楚嬿可以說是寵冠後宮，獨得先皇蕭君璽的獨寵。
先皇甚至允許她參政，連軍權也毫不吝嗇地交到她手中。
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盛寵下，楚嬿卻沒有生下一兒半女。
而楚婉是楚嬿與鎮國公的庶妹。
在楚嬿多年未有生育後，被楚家送進宮中。
沒多久就生下了一子一女。
便是如今的永熙帝蕭文昭與剛剛橫死的長公主蕭雅嫺。
在原身的記憶中，先皇后楚嬿是個驚才絕豔的女子。
朝中許多大臣都曾對她無比忌憚，說她是禍亂君王、牝雞司晨的妖后。
只是在蕭文昭登基後，楚嬿就去了梧桐寺隱居。
從此以後，銷聲匿跡，音訊全無。
以至於姜南溪剛剛都沒反應過來，楚臣口中提到的姑太夫人，是這位威名赫赫的傳奇“妖后”。
“哼！京中女子的風氣，就是被這麼帶壞的。”
一旁本就不爽的周院判冷哼一聲，滿臉嫌惡。
顯然，他就是那些厭惡忌憚楚嬿的朝臣之一。
“若非鎮國公對家中女子太過縱容，又怎會養的她們這般無法無天，差點就霍亂了朝綱。要本官說，女子就不該多讀書。如西宮太后那般，以丈夫和兒子爲天，就是極好的榜樣。東宮太后就是學了太多不該女子學的東西，纔會貪戀權勢，區區一個女人還妄圖插手朝堂政務……”
“周院判！”
楚臣忍無可忍，厲喝了一聲，“請慎言！在楚府中，絕不容許有任何污衊姑太夫人的言論！”
周院判被嚇了一跳。
可隨即反應過來，楚臣只是個下人。
而自己堂堂太醫院院判，竟然被個下人羞辱了。
他面子當即掛不住，正要喝罵。
卻忽聽一聲尖叫從剛剛離開的內院方向傳來。
“祖父——！”
“來人啊！老太爺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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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判，周院判您快回來，老太爺出事了！”
……
一行人匆匆回到內院。
就見屋裏頭一地的狼藉沒有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