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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血的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來。
入目的是一片猩紅。
還有猩紅外,女人被長刀切開的脖頸。
鮮血一簇簇地往外涌。
女人卻彷彿毫無所覺。
她迷離地雙眼睜的大大的,只望着韓妤菲的方向。
與韓妤菲一般傷痕累累的手鬆開了刀柄。
朝着前方伸出去。
破碎的聲音,伴隨着鮮血的噴涌聲,斷續地傳來。
“菲兒……娘……娘終於……找到你了……”
她被鮮血染透的乾枯面容上,露出快活笑容。
“娘帶你和彬兒……回家……”
“回遂遠去……娘……娘再也不跟你們分……開……”
鮮血流盡。
眼中的光芒黯淡。
骨瘦如柴的身體慢慢倒下去,倒在血泊中。
韓妤菲怔怔地看着,看着。
從女人枯萎的面容,到單薄的身體。
再到傷痕累累、腳指甲都不剩下幾個的小腳。
那個總是責備她不夠賢良淑德的母親。
那個懦弱卑微,以夫爲天的母親。
那個從不曾給她和哥哥多少母愛,卻總是禁錮她,規訓她的母親。
死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要帶她和哥哥回家。
不是回京中的韓府。
而是那個承載了她和哥哥許多快樂的老家遂遠。
“娘……”她輕輕地,沙啞地叫了一聲。
沒有人會迴應她。
韓妤菲又喃喃道:“哥,你聽到了嗎?”
“娘說……要帶我們回遂遠……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回的遂遠……”
“娘,你都……答應了,怎麼能……食言呢?”
“我已經沒有哥哥了……現在……連娘……也沒有了……”
滾燙的淚水滑落眼眶。
與滾燙的血混合在一起,一滴滴落下。
從麻木的痛,變成了刻骨的恨!
“伯母!”
穆澤遠猛地撲過去,抱起韓母。
可懷中的老人早已沒了氣息。
“你們這些畜生!畜生!我跟你們拼了!”
他雙目赤紅,猛地拿起刀,就要往那衙役砍去。
但這一次,周圍的衙役早已有了準備。
他一動,其他幾個衙役便一擁而上,將他壓在地上。
那剛剛動手殺了韓母的衙役抹了把臉上的血水。
“晦氣,一個瘋書生還不夠,還跑出來一個瘋婆子!”
“敢攻擊官差,死了也是活該!”
鮮血染紅了穆澤遠的臉。
連帶着一雙圓睜的雙目,也遍佈着紅血絲。
宛如猙獰的厲鬼。
“放開妤菲!你們放開妤菲!”
“啊啊啊啊!畜生!有本事你們殺了我啊!”
“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殺了我!你們殺了我啊!!”
衙役哈哈大笑:“哈哈哈,第一次看到自己求死的。”
“不如我們就成全了他,讓他和那個老太婆去作伴吧!”
韓妤菲失聲哭道:“澤遠哥,不要……不要再死了。”
她已經失去了哥哥。
又失去了母親。
她已經無法承受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穆澤遠卻已經瘋了。
他拼命掙扎,甚至不惜折斷自己被禁錮的手臂。
他救不了韓妤菲!
他是個廢物!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啊!
他活着做什麼?
倒不如拖個畜生一起去死!
拼着骨頭斷裂,穆澤遠硬生生掙脫了桎梏。
猛地衝向施宏!
他手上沒有了武器,牙齒也不能殺人。
便想起了頭上束髮的木簪。
他猛地拔下木簪,沾滿了血的頭髮披散下來,映襯着猩紅的雙目。
整個人形如瘋癲,形如惡鬼。
施宏被嚇了一跳,高聲尖叫:“來人,來人,快保護本官!”
木簪狠狠戳到了施宏的臉上。
疼的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可木頭到底是木頭,連皮肉都沒能破開。
穆澤遠便被撲過來的衙役按倒在地。
施宏摸着鑽心疼痛的臉,破口大罵:“敢刺殺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給本官殺了他!快殺了他!”
徐嬤嬤急的大叫:“墨影衛,快……快救穆公子!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是說好了,不許傷害府中的人嗎?”
施宏:“本官是大理寺正,手上還有聖旨!墨影衛敢抗旨不尊?”
“這個狂徒敢刺殺本官,今日本官必殺他!”
“本官倒要看看,誰敢阻攔!”
“馬上給本官殺了他!”
衙役們拔出長刀,獰笑着便要砍下穆澤遠的頭顱。
“不要!”韓妤菲聲嘶力竭地吼叫。
可是,就如在桃園莊眼睜睜看着哥哥被凌虐、被殺死一樣。
此時此刻,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看着母親被殺死。
看着澤遠哥被……
嗖——!
一道寒芒閃過。
舉着刀的衙役只覺得手上一涼。
整個手掌,連帶着握着的刀一起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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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迸濺。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施宏大怒:“誰?誰敢阻撓大理寺辦案!找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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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冷如冰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姜南溪手中捏着手術刀,緩緩走進屋中。
她的面色冰寒徹骨,眼中卻燃燒着熊熊的怒火。
“小姐!”小嬋哇的一聲哭出來,“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他們……他們欺人太甚!韓小姐都傷成這樣了,他們還要把她抓走。他們還殺了韓伯母,還打傷了穆公子,嗚嗚嗚……”
姜南溪的視線,掃過躺在血泊中的韓母,被從病牀上拖出來的韓妤菲,披頭散髮滿身是血的穆澤遠。
最終落在施宏身上。
她緩緩地笑了,笑的無比猙獰。
“施大人,你想讓本縣主……怎麼死呢?”
施宏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身體本能地往後仰,連雙腳都趔趄了一下。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大理寺中,這位縣主連宣華郡主都敢威脅,連長公主都敢辱罵的模樣。
此刻再對上姜南溪那森寒如地獄修羅般的目光。
一股恐懼無端端涌上來,讓他聲音都忍不住打戰了。
“南溪縣主,本官手上有皇上的聖旨,你敢抗命……”
嗖!
又一道寒光飛閃。
施宏心頭一跳,本能的躲避。
卻還是感覺耳朵上一陣劇痛傳來。
他伸手一摸,頓時發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嚎。
他的耳朵竟然被削下來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