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又有什麼區別呢

發佈時間: 2025-10-16 19: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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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宸和姜南溪一起垂首看去。

只見楚穆炎症仰頭看着兩人。

這本該是個俯視的姿態。

可楚穆炎卻雙手負後,神情從容睥睨,彷彿他纔是那個高高在上之人。

“御王,經此一役,你還打算繼續做你的忠君之臣嗎?”

“那位真的值得你效忠嗎?”

蕭墨宸眉頭狠狠皺起。

姜南溪雙目圓睜:我去,這種話是可以大庭廣衆說出來的嗎?

該說不說,這位楚太傅比自己瘋多了。

不對!

人家不是瘋,而是權勢滔天后的囂張。

楚穆炎看了姜南溪一眼,神情柔和溫煦:“難道我說錯了嗎?若他真是個明君,南溪縣主這幾日也不會受罪至此了。”

蕭墨宸冷笑一聲:“楚太傅,你楚家支持的,又是什麼好東西嗎?”

姜南溪:“……”

好吧,她身旁這位,也瘋的不遑多讓。

楚家支持的,自然是當今楚皇后誕育的獨子,太子楚承乾了。

只不過這位太子嘛,名聲實在不怎麼樣。

甚至比之他的父親蕭文昭都差遠了。

貪花好色、庸碌膽怯、好大喜功、貪圖享樂。

總之,所有歷史中昏君的特色,這位太子幾乎都有。

未娶妻時,東宮中的側妃侍妾,就已經有數十個之多。

娶了太子妃後,那些貌美女子還是在源源不斷地被接入東宮。

楚承乾唯一比歐陽盛兄妹好些的地方大概是。

他找的女子都是心甘情願跟着他的,而不是強取豪奪。

可在其他方面,這位太子的危害簡直比歐陽盛更可怕。

三年前,西楚多地遭受天災。

楚承乾負責賑災事宜。

結果,他竟只顧着尋歡作樂,任由當地的貪官污吏把大部分賑災銀給吞了。

以至於,受災的十三省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百姓迫不得已起兵造反。

官府自然要派兵鎮壓。

結果這位太子一看官逼民反,嚇得魂飛魄散。

竟強令前線最精銳的軍隊護送他狼狽逃回了京城。

以至於那一年差點鬧出禍國大災。

後來還是趙老將軍帶兵鎮壓,又重新賑災撫民,才讓事情平息下來。

楚承乾回宮後,確實受到了楚太傅和蕭文昭的嚴厲斥責。

可,也不過是輕飄飄的斥責而已。

太子的位置依舊坐的穩穩的。

所受到的最大懲罰也不過是減膳罰奉禁足。

比起北方十三省百姓承受的絕望痛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蕭墨宸的質問,讓楚穆炎的臉色沉了沉。

但很快,他又重新恢復笑容:“無能纔好不是嗎?無能纔不會指手畫腳,自作聰明。他只需要高高坐在那龍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就夠了,其它事,自有我等替君分憂。”

這是要完全架空皇帝,讓新皇當個傀儡的意思。

姜南溪嘴角抽搐。

這位楚太傅,是真敢說啊!

楚穆炎卻是完全不覺得,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揚手輕揮,頗有點揮斥方遒的意味。

“只要你我合作,定然能還西楚一個清平盛世。御王以爲如何?”

蕭墨宸冷冷道:“不如何!對你們的謀算,本王沒興趣!”

說完,便要揚鞭策馬。

楚穆炎卻突然道:“那南溪縣主呢?你以爲如何?”

“這段時日你所經歷的一切,所遭遇的不公,定然讓你無法釋懷吧?”

“難道你不想龍椅上坐着的那個人,換一換嗎?”

姜南溪垂首看着這張讓他莫名有些親切的儒雅臉龐。

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勾脣笑道:“楚太傅,你的外甥,當今的太子殿下,害死了那麼多百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了嗎?”

楚穆炎一愣。

姜南溪脣角的笑容變冷:“沒有,對嗎?”

“或者你覺得,千萬條的人命,百姓的流離失所、妻離子散,是隨便關幾天禁閉,斥責幾句,就能抵消的?”

“你將這樣一個人捧上皇位,哪怕讓他當個傀儡,他……配嗎?”

“你無法處罰他,無法爲民做主,卻只能將他高高供起來,將他推上皇位的行爲,與蕭文昭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口中的清平盛世,包括西楚千千萬萬被踐踏欺凌,卻無處伸冤的普通百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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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姜南溪沒有再去理會楚穆炎。

虛弱又疲倦道:“我們走吧!”

事實上,她說的這些話,在這西楚京城中,有幾個人會放在心上呢?

在這些天潢貴胄眼中,百姓的犧牲是理所當然的,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或許就連她身後的這個男人,一樣如此。

這並非單個人的問題。

而是封建社會對人自然而然的異化扭曲。

是絕不可能僅憑她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姜南溪的身體往往會情不自禁外顯化她的心緒波動。

所以她哪怕很累,哪怕困得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卻下意識地不願靠在蕭墨宸身上。

但下一刻,背後就貼上了男人溫熱的胸膛。

一雙手從後面將她緊緊箍住,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低啞的聲音隨着馬蹄聲,飄散在風中。

“南溪……我……可以改……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

楚穆炎留在原地,好半晌纔在馬蹄揚起的塵埃中回過神來。

此時鎮北軍都已經擡着傷員,跟着蕭墨宸和姜南溪離開了。

在他身邊,只剩下那位沒有存在感的書童和……謝斯辰。

“你的信,本官收到了。”

楚穆炎沒有看謝斯辰,視線望着鎮北軍離去的方向,仿似漫不經心道:“你就如此有自信,今次科舉的魁首,非你莫屬?”

謝斯辰垂首低頭,聲音平靜無波:“沒有這點本事,學生也不敢向太傅交投名狀。”

楚穆炎側頭看他:“聽說過去一個多月,你都作爲男寵被歐陽萱囚禁在長公主府中。被南溪縣主救出來後,又常日養病治療,按理說根本就沒有備考的時間和精力。”

他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會是今次科考的狀元?”

謝斯辰擡起頭,幽暗深黑的眸直視楚穆炎的眼睛:“學生確定!”

“好!好!”楚穆炎暢笑出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官喜歡你的這份桀驁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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