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清不由得想到了，宋寒依先前在那些鬼新娘身上刻着的那些話。
“君無德，天不祥，至尊位，君不配，搶皇位，下天罰…”
想到這裏，江挽清擡頭看向方夙公公。
眼中帶着一絲不可置信：“難道，真的是當今聖上殺了你們東方一族？”
方夙公公站了起身，身上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冷意。
他來到了窗戶邊，推開了窗戶一角，看着樓下的說書人激情演說。
樓下各式吵雜聲音，一瞬便傳入了包廂之中。
方夙公公回過頭，看向江挽清。
薄脣微張：“那日的皇宮，比今日還要吵雜。皇宮的所有人，京城在內的大半官員，都被那個人殺了，他只爲了將這一場虐殺，都推給了鄰國。
而我，本來也該死了的，是有一位忠臣，用了他自己的孩子，換了我，我才從暗道逃離出來的。”
江挽清愣住了。
伸手捂脣。
詫異的開口：“當年我父親因爲邊境突襲，前朝聖上纔派我父親前去鎮壓。而當今聖上說，是鄰國偷襲，所以才造就了這一切，他被人用了間計，帶着隊伍被人引去了幾十裏之外的地方，等他趕回去的時候，就已經一切都沒了。
我父親得到消息的時候，更是事情發生很久以後了。後來，我父親才推崇當今聖上當了這個皇帝，畢竟，他同東方一族，倒也還沾親帶故，而當年東方一族，全都沒了。”
方夙公公聽聞，嗤笑了一聲：“一切不過是那人的說辭。”
江挽清忽而想起，先前的宋寒依等人，也認爲當初東方一族滅亡，亦有父親的手腳。
想到這裏，江挽清便又開口道：“東方一族滅亡，我也惋惜。可是，這件事絕對同我父親無關，他的心中，只有天下百姓，他只會打仗，根本就不懂這些算計。”
方夙公公聽聞，將窗戶關了起來，而後又回到了江挽清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才又接着開口：“我知道，我以前，也一直認爲，是你父親同那人勾結的，我甚至……
後來，我也暗中查了很久，亦是起了疑心，鎮國公不像是那種造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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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也不會以爲當年皇宮被屠戮一事，是東夷國做的，所以等當今聖上上位之後，便立馬對征戰東夷國，一直到對方送來了宗政無憂當質子，那場戰役，纔算是結束…
一直到上一次去了皇城司，看到了一些機密要聞，我纔將所有的事情，都連串了起來。
當年，當今聖上確實是同北漠東夷兩國勾結，他讓北漠發動戰爭，支開了鎮國公，又假意讓東夷國偷襲，支開了一部分守門將士，而後對皇宮屠戮，最後，他自己踩着無數的鮮血，才坐上了這個皇位。”
江挽清聽聞，震驚許久。
饒是當年她還沒有出生。
卻也聽後人提起過，當年那場戰爭的可怕。
聽說血染了整個皇宮，後面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那皇宮裏的血，也沒有清乾淨。
東方皇帝，同當今聖上還有自己的爹爹，三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可誰又能想得到，正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東方皇帝那個時候，面對着‘好友’屠殺自己的家園，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呢。
江挽清不敢想。
而年僅五歲的東方夙，那麼小的孩子，便已經經歷了那樣恐怖的屠戮。
如今，很是成了宦官，天天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俯首做低。
江挽清亦是心中佩服起，方夙公公有一個強大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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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江挽清才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消化了。
【原來美人爹爹身世這麼可憐…】
【嗚嗚嗚~】
江挽清懷裏的小小，小聲抽泣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小小一眼，便又將小小遞給了方夙公公。
“你弄哭的孩子，你自己哄。”
方夙公公一臉困惑。
孩子可是在江挽清懷裏的時候哭的啊。
小小也是張大了眼睛看向江挽清。
【孃親怎麼知道我是因爲美人爹爹哭的】
江挽清愣了一瞬，連忙開口解釋着：“誰讓你方纔掐小小了。”
方夙公公一臉委屈：“我都壓根沒碰着我閨女。”
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不過對於遞上來的閨女，方夙公公還是欣然接受的。
方夙公公便直接抱過小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小小的後背輕聲哄着。
江挽清瞧着面前對小小溫柔無比的方夙公公。
腦海中恍惚了一瞬。
若是沒有當年事情的發生。
說不定，她同方夙公公的孩子，還要大上幾歲了…
江挽清連忙搖了搖頭。
她這都想到了哪裏去了。
方夙公公怪異的瞧了江挽清一眼。
便又聽江挽清開口道：“可是你掌管東廠，身爲聖上的爪牙，早就已經替他做盡了壞事，那麼多的忠臣，也都被你殺了，哪怕以後復國，又能有多少百姓會支持你？”
方夙公公聽聞，安靜了很久。
忽而笑道：“可是，我總得先擁有與之對抗的能力，才能提復國啊，他將我的九族盡數屠戮盡，若有上策，我又何須走下策？”
江挽清想說的話，頓時間哽咽在胸口間。
見着江挽清這副模樣。
方夙公公便又鬆了一口氣，好心說道：“好了，不該殺的人，我都留有一命，留作後手了。那些殺了的人，解釋因爲他們該殺。”
那些人，都是同當今聖上一起屠戮過的惡人
也許是因爲聖上年紀大了，所以他也怕了。
他怕當年的事情，會被人揭穿，又怕以後到了地獄，會被東方皇帝責怪。
所以，他殺了當年的那些手下，讓他們再也無法說出真相，也想以此贖罪。
而江挽清聽到這話，倒是鬆了一口氣。
只要方夙公公還有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那便是了。
江挽清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也在意起，方夙公公的以後。
江挽清擰了擰眉心，便又問道：“所以，你想要如何去做這件事？怎樣去復國？借幾位皇子之手？”
方夙公公卻是直視着對方的眼眸：“所以，你會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