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愣住了。
然後姜暖眼睜睜的看着一諾的大眼睛迅速瀰漫上了淚水。
她慌了，“一諾別哭，乖，不哭。”
一諾大聲嚎哭起來，哭得無法自拔，小身體都一顫一顫的。
姜暖心疼壞了，卻也撒謊。
她清楚，一諾是最喜歡聶司訣的人，哪怕他怎麼藏都藏不住眼裏的喜愛。
三個孩子中，一諾最渴望父愛，而聶司訣完全符合了他對父親的印象。
他還小，愛恨之情很難區分，但喜愛誰一覽無遺。
所以這會一諾哭的很淒厲，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最後哭累了，一諾在媽咪的懷裏睡着了。
姜暖抱着他，將他放回牀上，低頭溫柔的親了親他的臉頰。
一諾的眼睛已經哭腫了，臉頰上滿是淚痕，哪怕睡着了，也跟小貓兒似的一抽一抽，是哭顫了，這會還沒停下。
姜暖輕輕的點了點一諾的臉頰，低聲道：“你就那麼喜歡他當你爹地嗎？把自己哭成這樣了……”
她給一諾蓋上被子，也不走，坐在牀邊，在發呆。
一夜未眠。
姜暖重新出現在聶家莊園。
聶懷蘭帶着鄭芝芝早早的等在門口，像是親自來迎接一樣。
聶懷蘭看見姜暖後，鬆了一口氣，直接走上前來，道：“你來了就好，雖然很匆忙，但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先去換婚紗，我們就在後花園裏辦婚禮。”
鄭芝芝也主動說道：“小嬸嬸，我給你化妝換衣服。”
姜暖沒吭聲，跟着他們走。
她昨天是有機會走的。
但她還是回來了。
因爲現在的聶家處在風雨飄零的時候，所以哪怕是婚禮，也是非常低調的，只在莊園裝飾了一番。
姜暖跟着鄭芝芝去換衣服，房間裏早早的放好了婚紗和飾品。
鄭芝芝似乎也哭過了，眼睛紅紅的，但還是打起精神來接待姜暖，一邊走一邊說道：“小嬸嬸，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把你打扮的美美的，讓你做最美的新娘。”
只是，鄭芝芝的眼淚又往下掉了，她擦了還掉，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雖然小叔現在還沒醒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小嬸嬸你也要相信。”
一只手伸過來，輕輕的拍了拍鄭芝芝的肩膀。
鄭芝芝再也忍不住了，一轉身就抱住了姜暖。
“嗚嗚嗚嗚……我不想小叔死，那麼帥那麼英俊那麼厲害的小叔怎麼會死呢……可是我媽說，小叔的情況救不回來了，太晚了，他送回來太晚了……嗚嗚……”
姜暖什麼都沒說，任由鄭芝芝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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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太晚了。
怎麼就錯過了最佳時機了呢？
如果不是她將一諾和聶司訣留在房間裏，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如果她更快的找到他們，就不會被堵在火場上，被迫要跳窗逃跑了。
如果不是最後時刻聶司訣護着她自己墊底，他就不會死了。
姜暖不自覺的去假設，去想着如果，開始自責。
她卻忘了，這件事和她無關，錯的是那些想要殺害聶司訣的人。
“小嬸嬸，我好害怕，嗚嗚嗚，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想要把爺爺拉下去，他們說小叔死了，就要把聶家都給大伯，他們都說大伯纔是聶家的長子，嗚嗚嗚……我不喜歡大伯……”
姜暖一頓，心情從沉重變得古怪了。
“你大伯……”
“我大伯就是聶懷顯，他是個壞人！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小叔！”
姜暖覺得那陣古怪感更深了。
還沒等姜暖問出口，鄭芝芝自己就一股腦的說了。
“爺爺原本是我外公，但是我爸爸去世的早，媽媽帶我回國後就讓我改口叫爺爺，以後是聶家的人，要給爺爺養老送終，所以我就叫爺爺了，不過爺爺不是我爺爺！”
鄭芝芝說的一頭霧水，姜暖也聽得一頭霧水。
許是因爲知道小嬸嬸和小叔等下就要舉行婚禮了，所以鄭芝芝胡言亂語，毫不顧忌的說出口。
姜暖遲疑，“你媽媽叫聶懷蘭，你大伯叫聶懷顯……”
“對！小叔叔不是我媽的親弟弟，我媽只有一個哥哥，也就是我大伯！我媽媽和大伯都不是爺爺的孩子，是爺爺的哥哥的孩子，我親外公早就死了！所以我媽和大伯都被爺爺收養在名下了，只有小叔纔是爺爺親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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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關係……
豈是一個亂字了得？
難怪都說豪門關係複雜。
不過這也解釋了爲什麼聶老爺子越過長子，非要把家產給幼子。
畢竟親生和非親生還是有差別的。
“小嬸嬸，你別看我媽好像很討厭聶家的樣子，其實她心可軟了，我經常看見媽媽在看相冊，相冊的照片都是聶家莊園裏拍的，我媽其實很想回來的，但是她一直跟我說不能回來。”
姜暖終於插了話，“爲什麼？”
“因爲大伯！我大伯更壞了！他總是慫恿我媽想拿走爺爺的財產！哼，他以爲爺爺養了他這麼多年，就該一視同仁把家產分給他！不對，不僅是分，他還想要全部！總之他就是個貪心鬼！”
說完，鄭芝芝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姜暖卻笑了，第一次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嘴快心直。
“算了，小嬸嬸也不是外人，以後這些都會知道的，我先告訴你也不怕，總之小嬸嬸不要靠近我大伯，他好壞的！昨天還想帶着人闖進來，但被攔住了！”
“你大伯闖進來是爲了……”
“財產！還能是爲了啥？！他知道小叔出事了，就想過來搶家產了！還兇我媽！他還罵我媽蠢！還說這聶家本來就是他們家的，是被爺爺搶走的！他也不想想如果沒有爺爺，聶家早就落寞了！”
“你媽呢？”
“我媽說他癡心妄想！哼，我媽一直都跟我說，爺爺是個好人，我們不能經常麻煩他，但是現在小叔出事了，我媽選擇留下來，如果爺爺身邊沒個人幫忙，我大伯一定會氣死爺爺的！”
鄭芝芝抹了一把眼淚，將婚紗拿出來，“好了不說這些晦氣的事了，小嬸嬸，我給你換衣服吧。”
姜暖看着那條漂亮的婚紗，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後慢慢開口：“芝芝，你先出去一會，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