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差點失手一巴掌拍過去了。
“誰是你媽!我沒這麼大的兒子!”
聶司訣像是說錯話了,也不敢抱着姜暖了,縮了縮身子,底下頭,磕磕絆絆的道歉:“對,對不起……我,我都不記得了……”
看他這樣,姜暖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太大聲了。
她可真是……
跟一個九歲的孩子計較什麼?
這麼說服自己後,總算能好好面對聶司訣了。
姜暖迅速的辦好了出院手續,領着聶司訣回了自己一個住處。
但緊隨而來的各種問題令她頭疼。
照顧一個九歲的孩子不難,但是照顧一個九歲孩子心智的成年人很難,尤其是他還是個瞎子。
剛來家裏,聶司訣就被椅子給絆了一跤,狠狠的朝她行了個大禮。
姜暖看着跪在她面前驚慌失措的聶司訣,最終沒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邊笑着一邊將他給扶起來,原本心裏的那一抹芥蒂也隨着他剛剛的一跪給跪沒了。
原來,她之前答應的那麼幹脆,以他救了自己爲藉口強迫自己放下心結,短暫照顧他也是爲了恩情,還完這筆情就一刀兩斷。
但是她的心裏不是沒有芥蒂的。
只不過,這點芥蒂也沒了。
他是聶司訣啊,高高在上,萬人臣服的聶司訣,矜貴顯赫,無人能及的聶司訣。
又怎麼會因爲摔了一跤而跪在地上呢?
所以,現在的聶司訣只是一個九歲的小瞎子。
他沒裝。
姜暖之前一直有懷疑,哪怕醫生說他摔壞腦子,失智了,她都沒有帶着一絲警惕,因爲事情太過巧合了,哪怕理智知道不可能,情感上還會懷疑這是不是聶司訣的部署?
不過現在這一絲懷疑打消了,他是真的腦子壞了。
“好了好了,別哭,先起來,我把傢俱都清理一下,這樣你就不會摔倒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動作也不再避諱,而是直接拽着他的手臂,帶着他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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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先去倒杯水。”
“好的媽咪!”
姜暖喂他喝了水,讓一諾陪着他,然後開始整理家裏。
多了一個瞎子,傢俱的擺放就要儘可能的簡單,保持路線通常,連一些零碎的東西都得收起來。
不僅如此,她開始網上下單了一大批的貨物,比如地毯。
總之,都得避免聶司訣再次受傷了。
而一諾也非常有耐心的牽着聶司訣的手,一遍遍的在屋子裏溜達,告訴他哪裏有什麼,哪裏需要避讓。
聶司訣雖然失智了,但也是個聰明的九歲孩子,很快就記住了家裏怎麼走纔不會撞到,慢慢的也放開了,不需要時時刻刻被一諾帶着。
最值得慶幸的是,聶司訣沒有再叫她‘媽媽’而是叫‘姐姐’了。
當慕凌風上門看見穿着短袖長褲,頭髮乖巧垂落的聶司訣正陪着一諾看動畫片時,他覺得自己的三觀被毀了。
姜暖正在切水果,端着一碟蜜瓜出來給他開門的,看他傻愣着,挑眉,“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慕凌風艱澀的說道:“我還以爲……算了,沒事,我有點事和你說。”
“去書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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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把蜜瓜放下來,叮囑着:“一諾,給司訣吃點蜜瓜,別自己吃完了,還有電視別看太久了。”
“知道了!媽咪!”
交代完,姜暖就領着滿眼驚奇的慕凌風去了書房。
關上了門後,慕凌風再也忍不住了,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能對他做什麼?”
“那他……怎麼那麼聽話?”
“嗯,他才九歲,又怕我丟了他,當然聽話了,而且他很粘一諾。”
慕凌風震驚極了,“那你呢?你也接受了?”
“當然,他現在也沒什麼不好的,好了,說正事。”
慕凌風壓下了滿心複雜,才扯到正事,“你帶走聶司訣是正確的,現在都在找他,不僅是聶家的人,還有各方勢力都在尋找,現在外界知道的事情就是聶司訣墜海了,生死不知,聶老爺子重出江湖,把控公司。”
“另外海島那些人的身份已經查到了,都是境外華裔,最大的好消息是沒有學生家長死亡,受的傷都是輕傷,都得到處理了,那些人很聰明,雖然造成了恐慌,但是沒有殺了那些有權有勢的家長。”
“目前來看,他們真的衝着聶司訣來的,他受的傷最嚴重了。”
聽到這裏,姜暖也點頭了。
可不是嗎,全身都是傷,肋骨都斷了,腦殼也開瓢了,到現在他的傷還沒拆線,幾乎可以說是聶司訣這輩子最慘的時候了。
但姜暖更關心一件事,“我需要照顧聶司訣多久?”
聶司訣現在這樣的情況,可能很快恢復,也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
總不能,一直帶在身邊吧?
姜暖想到這些天聶司訣粘着自己的樣子,心情複雜至極。
“這點你放心,我和聶老爺子聯繫到了,我沒有透露你的存在,只說聶司訣現在還活着,但是不方便出現了,將聶司訣的情況說了一遍,他麻煩我轉告你一聲,最多三個月,等他處理完家族的事,就會接走他。”
三個月。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踩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好,三個月。”
慕凌風還拿出了一張卡,“這是聶老爺子轉我的錢,我放在裏面了,你用這些錢養聶司訣,只需要讓他別出現在外面就好了。”
姜暖毫不客氣的收了錢。
慕凌風交代完了,又蠢蠢欲動,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現在聶司訣變成這個樣子,你有什麼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
慕凌風對上姜暖冰冷的眼神,瞬間不敢開玩笑了,立刻起身,嚴肅的說道:“好的,該說的我說完了,我還要去處理學校的事,出了那麼大的事故,學生家長得安撫一下,我回去了。”
姜暖送走了慕凌風,一轉身,發現聶司訣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此刻的聶司訣再無之前半分霸氣,反而透着一種脆弱,那雙眼睛因爲看不見更顯無辜。
他似乎在猶豫,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話。
“姐姐,你會送走我嗎?”
“你叫我什麼?”
“姐姐?”
“再叫一次。”
“姐姐。”
“再叫。”
“姐姐……”
姜暖滿足了,“放心吧弟弟,姐姐不會丟下你的,畢竟你是我的弟弟呢,姜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