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遠目光沉沉地看着姜南溪:“南溪縣主,按照約定,去給皇上做手術吧!”
“記住,皇上活,你才能活!皇上若死了,你今日保下的所有人,全都要死!”
……
主動脈夾層的手術,至少需要三四個小時。
而姜南溪這段時間爲了救韓妤菲和謝斯辰,吃不好,睡不好。
其實她今日實在不適合做如此複雜的心臟手術。
可是,形勢不由人。
蕭文昭的病是她讓趙盼夏佑發的。
而主動脈夾層一旦佑發,病情的輕重緩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現在蕭文昭若是不動手術,只有死路一條。
然後她也只能跟着這位狗皇帝陪葬了。
姜南溪只能強忍着虛弱和不適,從自動售賣機裏悄悄取了一瓶提神飲料喝下去。
又給自己打了一針止痛針。
隨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投入手術之中。
金鈴和銀鈴對望了一眼,又看向完全進入主刀醫生狀態的姜南溪。
心疼地眼淚都要掉下來。
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這段時間的姜南溪有多心力交瘁。
她要時時謀劃,處處憂心。
要聯絡各方,安排後路。
明明自己都受傷了,現在腿上的傷口都沒癒合。
卻要到處救人。
小姐她真的做到了她所承諾的一切。
她以孤女之身和權勢滔天的長公主與皇權硬剛。
卻硬生生從長公主手中救下了謝公子、救下了韓小姐。
讓歐陽萱伏誅,讓長公主身敗名裂。
她還爲今日參與謀劃的所有人都安排了退路。
給了他們一個全身而退、得償所願的結局。
可小姐唯獨沒顧惜的,只有自己。
她們甚至不知道,當小姐救了皇上後。
等着她的是秋後算賬,還是囚禁折磨。
她們的小姐那麼好那麼好。
救了那麼多人,護了那麼多人!
爲什麼……爲什麼沒有人能來救救小姐?幫幫小姐呢?
銀鈴想着想着,淚水便啪嗒啪嗒往下掉。
耳邊突然傳來姜南溪的聲音:“銀鈴,你先去外面冷靜一下,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當手術助手。”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不容置喙。
銀鈴羞慚地抹着眼淚退了出去。
金鈴再不敢胡思亂想,連忙收攝了情緒,專注在手術中。
銀鈴從臨時手術室出來,便看到了坐在一旁角落中的謝斯辰。
謝斯辰被關了好幾天大牢,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憔悴、鬍子拉碴。
他此刻又是隨意蹲坐在角落的姿態。
完全沒有了半點平日裏溫潤如玉,清雅端方的模樣。
可哪怕是這樣憔悴落拓的謝斯辰,也完全遮掩不住他俊秀無雙的容顏,與凜凜如天上雪般的氣質。
他的雙目從始至終都牢牢盯着緊閉的手術室木門。
專注而幽深,炙熱而執着。
就好像在裏面,有他的全世界。
他甚至連銀鈴出來,都沒有多看一眼。
就彷彿她不存在一般。
銀鈴擦着溼熱的眼角,心中忽然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憤怒。
謝公子都能爲小姐做到這地步。
爲何御王府做不到呢?
爲何王爺做不到呢?
這短暫的五日,就像是過了無數個歲月那麼漫長煎熬。
而本該作爲小姐後盾的御王府。
卻從沒有一刻真正站在小姐身邊,護着她、幫助她。
銀鈴突然想起,那日姐姐從南淵閣置辦的別院消失了幾個時辰。
回來後,就再也不提起求助御王府了。
甚至說起王爺時都無比冷淡。
姐姐是不是也有了這樣的念頭?
銀鈴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多久。
終於將紛擾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正要重新回“手術室”去幫忙,就聽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太……太后!您怎麼來了?”
太后?
銀鈴猛地朝外看去。
就見原本守在最裏圈的龍鱗衛跪了一地。
趙老將軍和趙盼夏也跪了下去。
而在幾人跪拜方向站着的,正是當今西宮太后,也是蕭文昭的親生母妃,楚婉。
楚太后的身邊,除了平日裏伺候在側的宮女姑姑。
竟還站着滿面憔悴,雙眼腫如核桃,瞳仁血紅如厲鬼的蕭雅嫺。
趙弘遠跪在地上,給太后行禮。
臉色卻是極其難看。
他沒想到,自己將長公主強制押回了公主府。
她竟還不肯消停。
如今連太后都從宮中請出來了。
“皇兒呢!哀家的皇兒怎麼樣了?”
太后根本就不管趙弘遠,踉蹌着就要往裏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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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衝,口中還一邊哭着喊着:“皇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趙弘遠連忙上前阻攔:“太后,您現在不能進去,皇上正在裏面接受治療,不能被打擾!”
啪——!
太后擡起手,狠狠給了趙弘遠一個巴掌。
“祖父!”
趙盼夏驚叫一聲,衝過去扶住了趙老將軍。
趙弘遠的年紀其實比楚太后還大。
他多年馳騁沙場,在軍隊中說一不二。
便是當今聖上看到他,都要禮遇有加。
四皇子是他的外孫,在他的麾下效力。
見到他也是如貓見到老鼠一般,敬畏又小心。
這還是他成爲輔國將軍後,第一次被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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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弘遠凌厲地視線猛然望過去。
身爲沙場老將的威壓便不自覺釋放出來。
太后被嚇得一個哆嗦,腳下往後趔趄了一步。
蕭雅嫺把人扶住,立刻大聲道:“趙將軍,你這是做什麼?你是輔國大將軍,先皇託孤的老臣,就可以功高震主,對太后不敬嗎?”
趙弘遠咬了咬後槽牙,躬身道:“臣不敢!”
蕭雅嫺:“既然不敢,那還不快讓開!母后要見皇兄,難道你也要阻攔嗎?”
趙弘遠冷冷看了蕭雅嫺一眼:“臣方纔說過了,皇上正在治療,不能被打擾!若是太后現在進去,讓治療出了差錯,危急皇上性命,請問長公主你擔待的起嗎?”
蕭雅嫺冷笑道:“治療?敢問趙將軍,你敢告訴母后,如今在給皇兄治療的是何人嗎?”
趙弘遠微微一僵,隨後不卑不亢道:“是南溪縣主。”
“什麼?”
太后猛然拔高了聲音,難以置信道:“你說誰在治療皇上?姜南溪?趙將軍,你老糊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