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緊蹙着眉頭道:“你既然能找到死嬰來替代我們的孩兒,也能找到一個死嬰去替代皇嫂的孩兒,這樣皇嫂也不會犯下欺君之罪的。”
太子從一旁的貴妃榻上起身,吩咐着心腹去將孩子抱來,“陸航遮掩惠妃證據一事,孤不加追究。”
趙珩氣惱道:“所以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皇兄,你實在是太可恨了,你要是對我大哥追究,我這就寫信告訴皇嫂,當初你用盡手段把她從陸航身邊給搶過……”
太子眼露陰鷙道:“趙珩!”
趙珩還是頭一次從皇兄眼中看到這般嚴厲的眼神。
陸宛芝觸及着太子的眼眸,連伸手握着趙珩的手道:“太子殿下,您帶走孩子後,我要與您約法三章,第一需要在孩子懂事明理後,得要告知他,我和趙珩纔是他的親生爹孃。
第二個,我想等孩子到了五六歲啓蒙之時,需我親自教導他,第三,孩子的身份被人知曉後,您要護住他的性命。”
太子道:“好。”
趙珩蹙眉看着陸宛芝道:“你答應他做什麼?這可是我們的孩子,伱怎麼能讓他帶走呢?”
陸宛芝看着趙珩的眼眸,她若是但凡可以有個抉擇,她怎捨得自個兒孩子離開自己,叫自己一聲嬸嬸呢?
可是,太子殿下籌謀已久,定是什麼都想到了的。
恐怕就算趙珩在產房之中,眼睜睜看着孩兒出生,太子殿下也會將孩子奪走的。
趙珏自幼學得就是帝王之術,她又如何忤逆?
趙珩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是高,但是未必能高過在太子心中孟靜姝的地位。
誠然,此事他們告知陛下與皇太后,太子定會受到責罰,或許連儲君之位都保不住,可這樣對她與趙珩又有什麼好處呢?
梁王雖然在工部上頗有建樹,但爲人的性子軟弱,壽王湘王母族不顯,要助他們從梁王六皇子手中奪取儲君之位,實屬不易。
只有,太子殿下這棵大樹不倒,她與趙珩才能乘涼。
取捨利弊,短暫兩年見不到孩子,讓孩子叫自個兒嬸嬸,雖是心痛,卻也是無可奈何。
太子的心腹抱着襁褓之中的孩子進來。
趙珩連上前接過紅色的襁褓,在孩子的小臉上親着,“這纔是我的寶寶。”
陸宛芝也連強撐着下了牀榻,走到了趙珩身邊看着他懷中的小嬰兒,小嬰兒睜着眼睛,可是好看。
陸宛芝看着嬰兒耳後的胎記道:“所以這個是老大?”
趙珩也見到了耳後的小胎記道:“對,就是這個胎記,他纔是老大。”
趙珩惡狠狠地盯着趙珏,“你太過分了!”
陸宛芝將孩子緊緊地抱在懷中,對着趙珏道:“殿下,容我與孩兒單獨待一會兒。”
太子殿下點點頭,便叫着心腹等人出去了。
趙珩對着跪着的星瑞道:“你跟着你的好主子一起滾吧。”
“趙珩!”陸宛芝拉扯着趙珩的衣袂,終究是太子殿下。
衆人離去之後,趙珩不悅地看着陸宛芝道:“芝芝,你不該答應那個混蛋的,你不答應,也自有皇伯伯,皇祖母,姨母爲我們做主,他如今還不是帝王,還奈何不得我們呢!”
“你找你皇伯伯去,你皇伯伯震怒,褫奪了他的儲君之位,如何是好?”
趙珩雖有氣,可沒想過讓趙珏做不成儲君的。
陸宛芝見着小嬰兒往自個兒的心口處蹭着,便解開了衣衫,喂着小嬰兒。
趙珩見狀道:“芝芝,你……”
素來長安有頭有臉的夫人是不會親自餵養的,這是極其耗費氣血的。
陸宛芝看着懷中的小小的孩兒道:“可憐的,明明是哥哥,卻要比越兒小這麼多,出生第二日就要與爹孃分離了。”
趙珩見着陸宛芝眼中含淚道:“我去求那混蛋去,讓他把孩子給留下……”
陸宛芝道:“太子殿下千里迢迢而來,必定是早有打算的,他怎會這麼輕易把孩子給留下呢?”
趙珩抿脣落淚道:“我和這孩子自幼分離,以後他會不會也怪我沒有當好爹爹?”
陸宛芝道:“孩子一般是不記得兩三歲以前的事的,正好讓他們幫我們養大了,等兩年之後我們就回去長安了,這孩子也懂事了,我們就天天去看他就是了。
太子不也答應我們,讓我親自教導這孩子的嗎?”
趙珩依依不捨地摸了摸小嬰兒的腦袋。
陸宛芝也是不捨地在嬰兒的小臉上親了又親,伸手摸着他而後的胎記道:“你先回爹孃的故土去,爹孃很快很快就歸來了的。”
小嬰兒懵懵懂懂地已是睡了過去。
陸宛芝心下一橫,把孩子遞給了趙珩道:“你把孩子給太子殿下送去罷,還有,殿下到底是殿下,你在他跟前不得如此無禮。”
趙珩接過孩子,不屑出聲道:“對混蛋要什麼有禮?”
陸宛芝見着趙珩抱着孩子走出了門,眼角滑落下了一滴淚……
趙珩出門見着等着趙珏道:“你要好好照顧孩子,若是孩子有什麼好歹,我不會放過你的。”
趙珏接過趙珩遞上來的小嬰兒道:“放心。”
趙珩目送着趙珏遠去後,握緊着拳頭砸在了柱子上,他回到了房中,見着在落淚的陸宛芝道:“都怪我無能,若是我有能耐的話,那混蛋肯定不敢這麼欺負我們的。”
趙珩將陸宛芝攬在懷中道:“反正可以調動三軍的虎符在我手裏,要不然,我們造反謀逆好不好?這樣的話,我們的孩子就不會離開我們了!”
陸宛芝破涕爲笑道:“你做皇帝的話,大盛百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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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好山陰百姓,定能做好大盛皇帝的。”
“算了吧,你還是饒了大盛百姓吧。”陸宛芝用帕子擦眼淚道,“當皇帝若有這麼容易,你說說太子爲何不想讓合宜當皇帝呢?你連卯時升堂就叫苦不迭了,做皇帝的,寅時就得起來了。”
趙珩見着陸宛芝不哭了道:“你說要怎麼樣才能讓皇嫂知曉那混蛋做下的這麼多壞事?”
陸宛芝對着趙珩道:“你千萬不要去告訴靜姝姐姐,剛纔太子殿下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你那一拳頭打在他臉上時,都不見他這麼生氣,他這般費盡心思都是爲了孟靜姝,可見孟靜姝在他心中有多要緊。”
趙珩吃醋道:“比我還要要緊,虧得我還把他當做最要緊的人之一,而我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陸宛芝道:“太子殿下若不是把你當做最信賴的人,又怎會來要你的孩子呢?”
趙珩低頭不語。
陸宛芝吩咐着外邊的常勝道:“常勝,你把穩婆奶孃,才我生產時伺候的所有丫鬟,都給太子殿下送去,我此等小廟容不下這些東宮裏的大佛。”
趙珩道:“你要是把奶孃也給趕走了,那小山陰怎麼辦?”
“我也可以喂。”陸宛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