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慕以琛說對了，原來的慕以琛確實錯過了慕奶奶，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沈千諾還三言兩語將慕奶奶的死怪罪在沈家的頭上。
慕以琛抿了抿乾澀的嘴脣，回頭看着病牀上的慕奶奶，聲音沙啞：“昨天晚上王媽做了我愛吃的菜放在我面前。”
“夫人給我買了初春的衣服，沈總幫我分析過當今商場的局勢。”
“沈奕衍……也算是個吉祥物吧。”慕以琛想不出來他有什麼用，姑且當個吉祥物使吧。
“我所求的不就是這些嗎？求一個家，求第二個家，我現在得到了，在我失去十三年之後。”
慕以琛面無表情地說着十三年的痛苦掙扎，從一個稚童成長到能撐起一片天，接過奶奶手中的天。
“沈千諾，曾經你也擁有的，是你自己放棄了。”
慕以琛不明白，沈家人對沈千諾不說有求必應，也是花了心思教的，比他這個半路來的外人要好太多。
這樣的回答讓沈昭昭的心臟死灰復燃，真後悔沒拿錄音錄下來，男主的真摯告白，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聽到的。
【都是珍貴的錄像啊。】
【早期馴服男主的錄像。】
沈昭昭又支棱起來了，她就知道男主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至於剛剛悲春傷秋的人，絕對不是她沈昭昭，那是沈昭昭的第二人格。
“至於這次的事情，誰都有錯，我未能陪伴，奶奶太過放縱，沈家的疏忽。”
“怎麼能單獨論到沈家的身上呢？”
“那些好不是假的，不是臆想，是真是存在的。”慕以琛一字一頓說的非常認真，這還是沈昭昭第一次聽慕以琛說這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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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直接的話，今天或許也是嚇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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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孩子嚇出話癆來了。】
只可惜不是對她說的，慕以琛的聲音很好聽，有種珠玉落下的清脆感。
一字字進了沈昭昭的心臟，安家落戶。
沈千諾的臉色已經繃不住了，她見過慕以琛平時的樣子，自然知道他現在沒再說謊。
那顯得自己的挑撥離間很像小丑，慕以琛還由着自己在那兒自說自話。
“那祝慕奶奶早日康復。”沈千諾捏着手裏的小巧手提包，深吸一口氣，丟下這句話就出去了。
高跟鞋噠噠噠的遠離，像是她的自尊，再光滑的地面也不捨得丟下。
慕以琛再次掏出手機看了看，注意到上面的時候蹙了眉，站起來往沈昭昭藏身之地走去。
沈昭昭心一跳趕忙收拾了一下心情，走出來。
慕以琛有些訝然：“這次怎麼這麼乖？沒有跑着回來？”
顯然是知道沈昭昭陽奉陰違的本事，沈昭昭癟了癟嘴：“我一直都很乖。”
【不對，這個氛圍不對，什麼乖不乖的。】
【跟誇小狗兒似的。】
跟沈千諾談過之後，反倒是給慕以琛整開朗了，基本恢復跟平時一樣了：“好，昭昭最乖了。”
【哄人也跟哄小狗一樣。】
沈昭昭抿了抿脣，將一張毯子遞給他，還有手邊的溫水，已經涼得差不多了。
“喝點水。”沈昭昭注意到他嗓子的乾澀提醒道。
慕以琛握了握冰涼的紙杯，沈昭昭不是這麼不細心的人，那就是這杯水已經倒出來許久了。
她聽到了？
聽到了多少？
慕以琛鬆口氣，幸好剛剛沒有嘴快說自己喜歡她的事情。
夜色寒涼，看着旁邊的沈昭昭，慕以琛只覺得歲月靜好，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一直到世界的盡頭，一直到時間的末點。
沈昭昭也有些沉默，時不時拿眼睛偷瞄慕以琛，後知後覺的她發現，男主剛剛那段直白的話語裏沒有自己啊。
【難道我做得很差勁嗎？】
【也是誰會對一直使喚自己的上司有好臉色啊。】
慕以琛逮住了她明目張膽的偷瞄：“這麼了？無聊了？”
沈昭昭搖搖頭有些鬱猝，但也只有一點點，以後一定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好上司。
“你回病房去睡吧，夜裏涼。”慕以琛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勸她。
沈昭昭搖搖頭：“我就在這兒陪你……”這句話下意識就說出來了，沈昭昭又欲蓋彌彰般加了一句：“陪你奶奶。”
“今天晚上牆不倒我不倒，我一定堅持陪到底。”
“好，乖昭昭。”
慕以琛的覺得自己的心軟成了一攤水，任由沈昭昭在裏面嬉戲，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但是不一會兒，這個放下“豪言壯語”的小騙子就開始東倒西歪，慕以琛瞧着她，伸手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腦袋。
順着他的力道，沈昭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最後掙扎地看了一眼牆壁，可能是太困了吧，這牆都是東倒西歪的。
【嘿牆歪了，我也可以歪了。】
輕輕的重量，輕若鴻毛，在心中卻重如泰山。
慕以琛的心癢癢，看着那一小方窗戶，昏暗的燈光照着奶奶平靜的臉龐。
終究是捨不得沈昭昭在這冷風中，慕以琛抱着沈昭昭起身，將毛毯搭在她身上。
抱着她一步一步回了病房，放在牀榻上，拉過被子將人遮得嚴嚴實實，不捨地看了好久纔回了重症監護室的外面。
沈昭昭這一覺並不安穩，像是被什麼入親腦海裏。
渾身上下像是墜入地窖一般寒冷，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黑包裹了她，過了很久，這片土地仍舊只有自己。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片亮光，她奔過去靠近亮光，進入亮光。
裏面卻不是光，熟悉的病房，慕奶奶的牀位上是一片白布拉到了頂，一具人形在白布之下。
沈千諾來了，說了幾句話，沈昭昭聽不清楚，渾身像是被禁錮住，像是一個旁觀者。
眼見慕以琛暴怒，而沈千諾抱住了他的胳膊，慕以琛看了一眼卻並沒有推開。
【我靠，推開啊。】
沈千諾流着鱷魚的眼淚，慕以琛看着她，兩人靠得極近，慕以琛這是默許了沈千諾的靠近嗎？
這是夢嗎，還是剛剛發生的一切是夢，沈昭昭有些分不清了。
【如果這是夢，請一盆涼水潑醒我，謝謝。】
腦海中一片混沌，所看到的了視線也是一片模糊，光逐漸退散，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