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留林媽媽、玲瓏守家，孟若華帶着玉葉、珊瑚出門了。
幾人徑直來到府中的經營的一家布莊——錦繡布莊。
錦繡布莊經營多年，在二夫人接手前是府中最掙錢的鋪子之一。現在布莊的掌櫃是李嬤嬤的男人李良，大家都稱呼李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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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若華低聲對着玉葉囑咐了幾句，待對方記下後才進門。
李掌櫃笑着介紹：“二少夫人好，是要選料子嗎？最近新到了一批百花玄錦，色澤明亮工藝精湛，很受夫人太太們歡迎，二少夫人看，就是這匹。”
在李掌櫃的介紹下，孟若華將店鋪都轉了一遍，她拿着一匹秋香色團菊織錦緞，隨口問道：“咱們鋪子都是好料子，這一匹能抵小戶人家一年的開銷了。”
“是，咱們鋪子的東西也不是小戶人家能買的起的。”李掌櫃自豪的說道，“咱們這些綢緞都是從杭州進的，都是今年的最新花樣，已經賣出去三十多匹了。”
李掌櫃的爺爺賣身到宋府，一直到他這一代都在宋府當差。他們李家本不起眼，直到他幼時學了些字，被夫人看中，娶了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這才慢慢起來了。
孟若華走到裏面的隔間，這一處有兩間待客的雅間，以便招待貴人。
她端着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李掌櫃，您每個月給府中交多少錢。”
李掌櫃的心中“咯噔”一聲，鋪子的賬簿是直接交到夫人手中，二少夫人應該管不到這些呀！
他滿臉堆笑，含糊說道：“這要看當月的盈利有多少。”
“這個月呢？”
如此直白的問話倒讓他不知怎麼回答了，他想起自己剛說賣的好，現在若說沒錢，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
如果說出了盈利，夫人那肯定不好交代，他幫着夫人做假賬，自然心虛不敢說出去，就連府裏的二老爺、二爺都不知道，因此一時倒弄不明白二少夫人是何意。
他擡眼瞄了一眼，只見二少夫人笑意盈盈的喝着茶，彷彿真是隨口一問。
“咱們鋪子一般都是月底再算賬，這個月的還沒算出來。”
孟若華笑的越發柔和，她看着李掌櫃沒說一句話，可眼中銳利的光芒好似將他看穿一般，“是嗎？那掌櫃的心裏應該也有個大概吧？”
她放下茶盞，清脆的碰撞聲在靜謐的房間無限放大，猶如一塊石頭直摔在李掌櫃的腦門上一樣。
“要是夫人問起來，難道李掌櫃也這樣回夫人？”
李掌櫃擡手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都說二少夫人軟和好說話，他真想問問那幫人，這算軟和嗎？
要是二少夫人拐彎抹角的問，自己還能打個馬虎眼假裝聽不懂，可她問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是個傻子也能聽懂！
感受到壓在身上的三道視線，他只好敷衍道：“二少夫人，最近進了新貨，忙忙叨叨的還沒整理好。再者最近生意也不好，也沒掙多少錢。”
“不是吧，剛剛說的是一個月前進的貨呀？”孟若華笑着扭頭問玉葉，“我沒記錯吧？”
玉葉穿着一件水紅小襖，下着蔥綠百褶裙，一條桃紅色繡粉荷腰帶束緊，看上去又惹眼又利索。
“沒記錯，奴婢也聽見了。”
李掌櫃腦子思緒飛轉，急的額頭真冒出了汗。
“不會吧？掌櫃的不清楚鋪子的收益？”玉葉聲音清脆尖利，彷如一根針紮在他心頭。
承認吧，那就是自己能力不行，不承認吧，二少夫人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孟若華斥責一聲，“別亂說，掌櫃的是夫人用了十幾年的老人，管着鋪子從沒出過差錯，怎麼可能不清楚？”
玉葉不服氣，辯道：“就是用了十幾年才容易出事，前幾天李嬤嬤不就不守規矩被您罰了嗎？要我說啊，上了年紀的人記性就是不好，丁點的事都能忘了。”
李掌櫃想起前幾天，孩他娘是腫着臉回家的，說是二少夫人說她頂撞沒規矩罰的。最可氣的是，夫人替她討說法沒討回來，還讓她以後說話做事注意些。
嫁進來第二年開始管家，還一直沒出過大差錯，怎麼可能是容易欺瞞的人！
看看，現在她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把他逼的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李掌櫃低頭思索着該如何回話既不得罪二少夫人，又能不讓對方抓到把柄時，就聽到對方好心提醒：“要不掌櫃的拿賬本看一眼？”
對啊！假賬本每天都做，二少夫人應該看不出破綻來。且假賬本年底也要交到府裏，早晚二少夫人都能看到。
今兒二少夫人猛地一問，自己還以爲是府中查賬，竟把假賬本忘了。
他忙不迭的點頭，“是，老奴這就去拿。”
李掌櫃的一出門，玉葉的腰背便塌了下來，對着孟若華連連眨眼。珊瑚在一旁豎起大拇指，讚道：“姐姐好氣勢！”
孟若華微笑點頭，她這個丫鬟從小當小姐一般養着，裝起勢來也能唬住幾個人。
賬本拿來，孟若華也沒要求看，只問：“可看清楚了？”
呦！二少夫人這是變着法的問他呢？
事到如今，再說不知道也不行了！
好在這是假賬本，就是讓二少夫人知道了也沒關係，這賬本做的巧妙，不是經年老賬房也看不出破綻。
“只餘三百多兩。”
“哦，看來鋪子的生意也沒那麼好。”孟若華遺憾地嘆道：“那就三百兩吧，李掌櫃的取來我先帶走。”
帶走？
李掌櫃的疑惑的看着對方，“帶走？三百兩”
“是啊，李掌櫃沒收到信嗎？夫人發話了要二少夫人從鋪子裏挪些銀錢出來先用，等月初鋪子都交了賬在還回來。還說誰不同意就找夫人說去。”玉葉歇一口氣繼續說道：“說這話的時候李嬤嬤也在，她沒和你說嗎？是了，肯定是嬤嬤事多忘了，掌櫃的要是不信，只管派人去問。”
孟若華解釋道：“取三百兩，剩下的也足夠給夥計們發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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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笑着附和：“是，咱們府最是體恤下邊人，出來做工不容易，說不準他們一家老小就指着這點錢過活呢，決不能扣了夥計們的工錢！”
……
好話歹話都讓你們說完了！
連他要以賬上沒錢，延發工錢的藉口都給堵住了！
一想起孩他娘贊二少夫人身邊的姑娘們都是賢惠周全的人，果然是周全，太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