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姓趙,生面孔,年齡又符合的女子,又恰恰好出現在百花宴上。
除了那位輔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小姐,還有誰?
範志德的臉逐漸由紅轉青、由青轉白。
剛剛還高高舉起,想要扇向趙盼夏的手僵在半空。
兩條腿開始如彈琵琶一般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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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哆哆嗦嗦地看向趙盼夏,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你……你是趙大將軍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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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盼夏怯怯地點頭。
範志德頓覺全身一涼,雙膝一軟,噗通跪了下去。
他都跪了,其他人又哪敢站着,一個個膝蓋砰砰往下砸。
趙盼夏像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躲到了姜南溪身後。
姜南溪看着她這怯生生、哭唧唧,彷彿特別軟糯,特別好欺負的模樣。
忍不住無語:“你有這麼牛逼哄哄的身份,怎麼不早點晾出來,任由這兩個傻叉調系你啊?”
趙盼夏鼻子一皺,雙眼頓時溼漉漉地,看着格外可憐:“我……我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也……也不擅長和人爭辯,一爭辯我就會哭。”
說着,小姑娘似乎委屈起來。
鼻子一酸,晶瑩的淚珠就忍不住往下掉。
姜南溪:懂了!社恐,加淚失禁體質!
這種人確實極其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尤其是範志德這種不要臉的人渣。
她伸手捏了捏趙盼夏的小臉:“既然你不擅長,那就聽我的。”
趙盼夏毫不猶豫地點頭:“姐姐你說。”
真乖巧!
姜南溪:“告訴他們,想讓你原諒他們,不去找趙大將軍和趙貴妃告狀也可以。讓他們自己跳到湖裏去,不管會不會游泳,泡半個時辰不許上來,若是敢上來一步,呵呵……下次就換去皇宮的水牢裏泡!”
趙盼夏雖然依舊還怕與人打交道,但還是乖乖把姜南溪的話複述了一遍。
只是她說話結結巴巴,聲音如蚊子叫,臉上還有着兔子般受驚的表情。
看上去實在不像是要教訓人,倒像是快被人嚇哭了。
但趙盼夏的身份擺在那。
範志德一羣人哪裏敢得罪,哪裏敢不遵從?
於是,一個個就跟被踹了屁股的癩蛤蟆一樣,噗通噗通,一個接一個蹦進了湖水裏。
趙盼夏如釋重負。
看姜南溪和韓妤菲的目光像在看救星。
小手拽住姜南溪的衣襬就不肯鬆開:“姐姐,待會宴席上,我能……能一直跟着你們嗎?我真的很怕一個人待着!”
韓妤菲抓起她冰涼的小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可以啊!”
姜南溪卻不行。
她還打算獨自行動,去找謝斯辰呢!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就見沈翊文急匆匆地跑過來。
“南溪!佛經呢?”他一把將姜南溪拖到旁邊,焦急問。
姜南溪只得先放棄了找謝斯辰。
脣角微微一勾道:“二表哥急什麼,我既然答應了今日給你,自然不會食言。東西現在在金鈴手上,我現在便去取來!”
今年的百花宴有了個新的規定。
便是參加宴會的公子小姐,都不能攜帶婢女小廝進門。
當然長公主中的僕從安排了許多。
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得到極舒適的招待和伺候。
而婢女小廝則被安排在了一個單獨的院落。
姜南溪有預感,這安排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從金鈴那取來裝瓷青紙的捲筒,重新回到尋芳園。
此時這裏卻已經大變了模樣。
原本阻隔視線的巨大假山,不知何時,又是用了什麼辦法,竟被挪開了。
亭臺水榭,玉砌雕闌,還有碧波清蓮展現在眼前。
而在廊橋的另一頭,着錦衣華服,精心打扮過的年輕公子們,正相攜而來。
他們走的龍行虎步、昂首挺胸,儘量做出風度翩翩、瀟灑倜儻的模樣。
視線卻不自覺地往女眷這邊瞧。
而女眷們也都紅了臉,一邊檢查自己的着裝,一邊與交好的姐妹頭碰着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姜南溪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古代版的聯誼,不由有些好奇。
正在這時——
“南溪!這就是你抄好的經書?”
沈翊文一把奪過姜南溪手中的捲筒,喘着氣埋怨道:“早讓你快點將經書交給我,你非要磨磨蹭蹭,你可知道,方纔老師和師孃又問起來這經書,師孃都已經不高興了!”
說着,也顧不得檢查裏頭經書抄的如何,急匆匆就朝着人羣的聚集處跑去。
那裏有兩個年近半百的中年夫婦,正被人羣簇擁着。
正是沈翊文的老師馮延和他的妻子曹淑雲。
兩人都是西楚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馮延是明理書院的院長之一,也是文名傳天下,桃李遍西楚的大儒。
而他的妻子曹淑雲年輕時就是個文采斐然的才女,嫁人生子後更是收心斂性,相夫教子,潛心禮佛。
可誰又能想到。
這樣兩個德高望重的師長。
真面目是何等的骯髒醜陋?
姜南溪看着沈翊文急匆匆撥開人羣,將手中的捲筒恭敬遞到曹淑雲面前。
她的脣角緩緩勾起戲謔的弧度。
爲什麼要等到現在纔將經書交給沈翊文?
因爲這樣沈翊文才沒時間在送上去之前檢查。
因爲這樣,她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看一場好戲啊!
……
“師孃!這是徒兒剛剛抄好的最後一卷妙法蓮華經,還請您將之供於佛前,讓徒兒一直爲您和老師祈福!”
曹淑雲笑着接過捲筒。
平日裏略顯刻板的面部神情舒展開,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好孩子,你有心了!”
說着,她一邊撫摸捲筒,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朝周圍人解釋。
“翊文這孩子也真是太實心眼了,從一年多前開始,就一直在用自己的血替我抄經祈福。”
“每月一卷,從不間斷。我都囑咐這孩子別再抄了,免得損害自己的身體,可這孩子卻說,只有將經書全部抄完,才能讓佛祖看到他的誠意,才能保佑我和他老是健康長壽!”
幾個同爲百花宴評委的老者笑道:“老馮,你真是好福氣啊,收了個這般孝順的徒弟,不止把你這個老師掛心上,連曹夫人這個師孃也這般尊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