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司訣看着姜暖慘白的臉色，有些不忍，道：“乖，等退燒了，我帶你回去。”
聶司訣察覺到將姜暖帶來這裏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原本想要讓她知道這個世界的殘忍，從而依附自己，但現在看來，似乎將她嚇過頭了。
“姜暖？”
姜暖木木的沒有反應，她的腦海裏全是血，大片的血，還有女孩臨死前滾動的頭顱。
她顫抖着蜷縮着身體，目光呆滯。
聶司訣皺眉，“叫醫生過來。”
姜暖這樣的狀態不對勁。
然而醫生檢查了一遍，除了還有些低燒之外，沒有什麼不對。
“她需要好好休息，避免奔波，等退燒了，在看看情況。”
聶司訣只好暫時留下來。
但，姜暖的情況一直沒有好。
她的發燒反反覆覆，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夢裏全是血，夢裏有人殺了孩子，而夢裏那個小女孩的頭變成了安寧的頭。
她一次次的從噩夢中驚醒，精神脆弱，臉色肉眼可見的枯瘦了下來。
聶司訣見狀，惱火的換了一個又一個醫生，然而都對姜暖的情況束手無策。
眼看着她繼續這麼病下去，哪怕是小病也會變成大病，聶司訣難得急躁了起來。
夜裏，姜暖再一次的醒了過來，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神采。
她就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傀儡，呆呆的坐在牀上，忽然起身，抽出了一朵插在花瓶裏的藍星草，從花,苞裏面找出了一個十分微小的竊聽器。
她將竊聽器塞進耳朵裏，此刻裏面傳來一陣意味不明的語言，在一遍遍的對着她說話。
姜暖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天亮。
醫生進來查看姜暖的情況，發現她終於開始退燒了，目前只是低燒的狀態。
“藥效起作用了，她在退燒，只要好好休息，便可以恢復。”
聶司訣聞言，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看向姜暖，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姜暖眨了眨眼睛，安靜又乖巧，輕輕的搖搖頭，道：“我沒事。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姜暖第一次主動的開口。
“它枯萎了，可以幫我換一束嗎？我喜歡這個花。”
她指着桌面上的藍星草，語氣帶着試探。
聶司訣沒有拒絕，交代了陳麗每日換這個花。
姜暖也不知道爲何，自己有一種強烈的欲,望，很喜歡藍星草。
而且，她總覺得自己很奇怪，好像時不時能聽見有人在耳邊低語，說着她聽不懂的話，但想仔細聽又聽不清楚。
她晃了晃腦袋，對醫生詢問道：“發燒會耳鳴嗎？”
“偶爾有人有這種情況，但不必擔心，只是短暫性的。”
姜暖放下心來，將異樣壓下。
聶司訣看她病了一場瘦了一圈，難得有些後悔將她帶來這裏了，聲音不自覺的放輕了，道：“你想要聯繫他們嗎？”
姜暖瞬間明白了這個‘他們’是指什麼，眼睛都亮了，聲音試探性的問道：“我……可以嗎？”
聶司訣當真拿出了一個手機給她，道：“你有三十分鐘的時間。我不會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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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起身離開了房間。
姜暖知道聶司訣不屑於說謊，這意味着手機是安全的，儘管無法離開這裏，但好歹能聯絡國內。
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給凌曼曼，接到電話的凌曼曼一陣激動的鬼哭狼嚎，姜暖好不容易安撫好了，並找了個藉口暫時回不去了。
然而凌曼曼顯然不相信，道：“小暖，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裏？安寧寶貝都快要手術了，你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會跑出去，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姜暖涌到嘴邊的‘我被囚禁了’還是嚥了回去，她不想讓他們擔心，只好說道：“我，我會盡快回去，修瑾在嗎？”
“在的在的。我這就叫他！”
沒多久，南修瑾就接了電話，姜暖立刻詢問手術的時間。
“安寧的身體指數已經正常了，初步定在七天後，時間越早越好，主刀醫生是我找來的這方面的專家，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五。”
“七天後……”
“小暖，是他帶走你的嗎？”
雖是疑問句，但用的是肯定句。
南修瑾不像凌曼曼那樣好騙，姜暖沉默了一瞬，點頭，“是，我會想辦法趕回去，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小暖，你在哪裏？”
“內比都。”
“你怎麼會在那裏？！該死！聶司訣瘋了嗎！”
“修瑾，聽我說，幫我找一個人。”
“什麼？”
“xx醫院的院長章子期，找到他，幫我傳一句話，他犯病了。”
掛了電話後，姜暖捏緊了手機，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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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個手機，這半個小時的自由，她或許還想不到辦法。
但只要通知到了章子期，那麼就還有機會。
從一開始聶司訣將她帶走囚禁時，她就一直隱隱有所猜測，聶司訣不是這麼不冷靜的人，也不會衝動的做出囚禁的事來，只有一個猜測——他的家族性遺傳病發作了。
哪怕聶司訣僞裝的很好，但姜暖還是注意到了他不正常的臉色，已經時不時按着眉心的動作，這意味着他的頭疾在發作。
她在等，等章子期不會坐視不管，一定會趕過來，這個等待過程最多三天。
打定注意後，姜暖發現三十分鐘的時間到了，手機關機了。
當真是一分鐘多餘的時間都不給她。
這個控制欲極強的男人。
——
此時，竊聽器的另一邊，卓教授陷入了沉思中。
那一句‘發病了’出乎他的意料。
難道聶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乾爹，維克托死了，但最後給我們設下了圈套，留下了我們犯罪的證據，如果交給了聶司訣，我們怎麼辦？”
關雲柔走過來，臉色急切的說道。
卓教授並不慌張，道：“不要緊，他沒那個膽子直接交給聶司訣，一定藏在某個角落，會找到的。”
“乾爹，你打算利用姜暖嗎？”
“嗯。”
卓教授打開了電視，電視上面播放着之前姜暖親眼看見小女孩被炸死的畫面。
“小柔，你知道想要擊潰一個人的心理防線會帶來什麼嗎？”
“什麼？”
“心靈空口。人產生心靈空口後，是最容易植入催眠的狀態。她最在乎的人是孩子，所以沒什麼比親眼看見孩子死在她面前更大沖擊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