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之中太后坐在軟榻上,披頭散髮,滿是皺紋的臉色蒼白如紙,連呼吸都不敢急促。
她只是一臉哀求地看着王皇后,求王皇后高擡貴手,饒了她一命。
王皇后惡狠狠地瞪了太后一眼,眼中難掩恨意。
“蘭……蘭兒!”太后低聲下氣地哀求着。
“你怕了?”王馥蘭滿臉怒意,一字一頓道:“當初的我也很怕,你卻沒想過救我!”
太后老淚縱橫,連連搖頭。
“哀家,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
太后嚇得渾身發抖,嗓子都啞了。
“蘭兒,哀家是你姑母,也是王家的後盾,你殺了哀家,如何向王家交代?”
“呵!”王馥蘭冷笑一聲,看向太后的目光充滿了殺意。
“交代?”
王馥蘭一臉的嘲諷之色。
“憑什麼要給王家一個交代,該給交代的人是你和王家,當初你們矇騙我,把我許配給夜天瑞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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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臉色一白。
“蘭兒,你別怪姑母,都怪那個蘇妍,是她算計你的!”
“是嗎?”
“我本想饒你不死,但聽你這句話,我根本不想你活着!”
“蘭兒,以前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太后哭得嗓子都啞了,渾身顫抖。
王馥蘭聽太后說起過去的事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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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你跟王家人,還有你那兒子,一塊兒把我給騙了,害得我好苦啊!”
說到這裏,她通紅的眼眸滿是怒意。
“蘭兒,蘭兒,咱倆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不嫁給天瑞,難道要嫁給那個油嘴滑舌的傢伙?”
王馥蘭怒道:“那不是什麼油嘴滑舌,你們根本就不懂!”
“好,姑母不懂,姑母不懂!”太后連連嘆氣。
王馥蘭的眼眶都紅了。
“他天賦異稟,滿腹經綸,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懂的?”
“你們連同王家,一起欺騙我,當時我與李容時隔空對詩,你們謊稱是夜天瑞。”
“你真的害得我好苦,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太后做賊心虛,不敢吭聲,只是含淚看着她。
“當時的夜天瑞明明已經有了心愛的人,卻還對我撒謊,登上皇位之後,他對我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害得我守活寡,把我困在這宮牆之中,虛度光陰!”
“姑母你想過我的苦,想過我的痛嗎?”
太后哽咽道:“守家之榮,乃女子之責。”
“可是我不想保,我只想自己過得快活!”王馥蘭情緒有些失控地咆哮着。
“姑母,你不甘心守寡,整日和那幾個男人顛鸞倒鳳,當蘇妍設計陷害我,你不敢告訴你兒子真相,不是嗎?”
“所以你憑什麼要我原諒你!”
太后閉上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知道了嗎,爲了今天我等了多久!”
王馥蘭邊哭邊笑。
“我一直在等,等着找你報仇,你害了我一生,而你們母子卻靠着我,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卻被你拖入了深淵。”
魏清莞心頭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忽然有些明白太后和王皇后之間的矛盾了。
當年王皇后被皇帝捉間在牀,心高氣傲的王皇后,卻不屑於與人私通,而那人,卻是太后的男寵兒。
太后礙於顏面,沒敢跟夜天瑞說出實情,只是讓王皇后替自己遮醜。
夜天瑞卻把那人當成了王后的情郎。
他一怒之下,將王家當年隱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皇后。
王皇后受不了打擊,食欲不振,失魂落魄,爲了報仇,假死出宮,開始謀劃。
這一次她回來,就是報仇雪恨。
魏清莞恍然大悟。
這件事,夜少衍知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夜少衍是太后養大的,對太后也是尊敬有加,如果王皇后殺了太后……
魏清莞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趕緊捂着嘴巴不敢出聲。
但王皇后似有所覺,猛地回頭,透過門縫,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藍色。
太后眼中浮現一抹希冀之色。
“救我,救我!”
魏清莞也想救人,但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眼見着就要被王皇后發現,她只能躲進自己的空間裏去。
景王府中,夜少衍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那張如月華般璀璨的俊臉,也變得慘白一片。
孫大夫見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消瘦,十分擔心。
他認真給夜少衍把過脈了。
夜少衍並沒有什麼大礙,又吃了不少藥,脈象平穩,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
可他的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他現在還沒有毒發,只是身體虛弱,需要靜養。
孫大夫也算得上是名醫,看過的病人也不少,可是夜少衍到底是中了什麼毒,他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夜少衍的態度,比他們要好很多,笑眯眯地安撫孫大夫。
“本王沒事,其實這樣也好,外面發生了什麼,本王都不用管。”
他們怎麼鬥,跟他無關,他冷眼旁觀即可。
“爺,你現在沒瑣事煩心,但是身子骨……”孫大夫憂心忡忡地說道。
“本王養一段時間就會好!”夜少衍微笑道。
夜少衍自己看得開,所以,孫大夫並沒有急着給他解毒,而是慢慢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麒麟匆匆走了進來。
“爺,不好了!”
夜少衍的心臟猛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正襟危坐,絕美的眼眸微眯,疑惑地看向麒麟。
麒麟於榻前跪了下來。
“魏小姐進了宮門,屬下……”
但夜少衍卻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是他的失誤,沒有阻止魏清莞進宮。
孫大夫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俊美無雙的夜少衍面容上。
夜少衍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魏小姐此時進宮,無異於自投羅網,羊入虎口。
爺卸了兵權,避開了宮中爭鬥,誰也沒有想到,魏清莞會進宮。
夜少衍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都別慌!”
他喫力地從軟榻上起來,一聲令下。
“都隨本王進宮!”
哪怕是龍潭虎穴,哪怕是萬丈深淵,他也要進入皇宮,救出魏清莞。
麒麟看着氣勢洶洶的夜少衍,臉上露出一絲擔憂。
“爺,您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避過這場風波,若是再進宮,只怕……”
夜少衍心如明鏡,不由笑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魏清莞不可能如此魯莽。
保護她的人都說了,她什麼也不想,只顧着打理自己的鋪子,這樣的人,怎麼會忽然進宮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她引進宮的。
一想到魏清莞現在的處境,夜少衍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只想儘快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