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莞長嘆一聲,雙眸緊閉,神情黯然。
夜少衍,永別了!
她就當自己做了一個混沌,又漫長的夢。
從今日起,她去乾國,重新開始自己的新人生,從此再也不會沾染男人。
男人是有毒的物種,不是她這種沒有經歷感情的白紙,能領悟得明白的。
花轎在宮門前停了下來,與安穗公主的和親隊伍匯合。
出了皇宮,衆人便都換馬車。
其中就有慕染夏,她不願意嫁去坤國,一整夜都在哭,眼淚就沒停過。
即便嗓子都哭啞了,她也沒有停止過哭泣。
這一路上慕染夏被宮人推推搡搡的,連頭上的蓋頭都掉了,她也沒戴,就這麼踉踉蹌蹌地在人羣中穿行。
慕染夏從花轎中走出來,看到魏清莞,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目光,狠狠瞪過來。
蓋頭下的魏清莞注意到她眼中的怒意,也不跟慕染夏爭辯,慢悠悠地從她身邊走過,就要上馬車。
慕染夏抓着魏清莞的胳膊,像是瘋了一樣,低聲咆哮着。
“魏清莞,路漫漫其修遠兮,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你給我等着,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一千倍的代價。”
魏清莞對她的威脅視若無睹,輕輕將她推開,慢悠悠地走進了馬車。
慕染夏看到魏清莞無視自己,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宮人見慕染夏站在原地不動,低聲提醒道。
“小主,你快上車吧,若是誤了吉時,安穗公主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
慕染夏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強忍着怒氣,跟在宮人身後,上了馬車。
公主嫁人,有很多繁文縟節。
魏清莞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告訴她,夜少閔病重,攝政王親自來送行。
她眉頭緊鎖,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提了起來。
昨夜夜少閔回去,一切都好好的,爲何會突然病倒?
她掀開頭上的蓋頭,正要下車,卻被蕭碩攔了下來。
“魏清莞,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上了這輛馬車,你必須跟我一起出京!”
蕭碩神情凝重,鄭重地對她說道。
“等出了城,你要下車,我一定不會攔着你的。”
“夜天凌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沒工夫找你麻煩,可你卻自投羅網,那後果不堪設想。”
魏清莞跌坐回柔軟的凳子上。
“我只是想見見少閔,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蕭碩正看着那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擔憂,那是一種無助,也是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你冷靜點,他現在可是皇帝,就算沒有實權,他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魏清莞微微擡起頭,含淚看着蕭碩堅定的眼神。
“相信我,他不會有事,你現在只要乖乖離開京就行了,若有能耐,可以去邊關求援,帶兵回來救出夜少閔。”
聞言,魏清莞的眸子微微一沉,隱隱感覺到對方似乎知道些什麼。
她心想,不管他知道多少,他都不會把自己賣了,因爲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如果她完蛋了,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她選擇了沉默,並沒出聲回答他。
他將她從馬車上拉下來,對着夜天凌跪下。
夜天凌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安穗公主走去,語氣中帶着一絲抱歉。
“安穗,陛下身體不適,不能來送行,讓你委屈了,陛下一定會照顧好你母親。”
安穗公主也不答話,只是盈盈一拜,然後毅然起身,一言不發地登上馬車。
魏清莞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安穗公主淚眼婆娑的模樣。
安穗公主,曾經是夜天瑞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她應該是恨夜天瑞的,當然,她對夜天凌的恨意,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她一個女孩子,沒有兄弟姐妹給她撐腰,又要護着她的母妃不受傷害。
換作是誰,看到安穗公主這麼脆弱的樣子,都會心生憐憫。
可夜天凌對安穗公主並沒有生出一絲憐憫之心,反而還不忘給安穗公主下狠手,讓她乖乖聽話,否則,她母妃的下場會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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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穗公主的人生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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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穗公主和魏清莞一前一後坐進馬車裏。
公主嫁人,哪怕是和親,也要隆重的。
京城百姓紛紛前來送行,人羣從皇城正門一直排到京城正門,兩旁站滿了手持長矛的侍衛,護衛着馬車,還有人拿着木棍,將擁擠的人羣攔下,唯恐人羣衝撞了安穗公主。
百姓們都很熱情,只要安穗公主嫁給坤國的皇帝,他們在邊疆的親人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鄉。
所以對於這位安穗公主,他們還是很尊敬的。
一路上,百姓們歡呼相送,鑼鼓喧天,紅色的花瓣漫天飛舞,卻沒人聽見安穗公主的哭泣聲。
她們不敢高聲哭,只能躲在馬車裏,默默地哭泣,她們的哭聲自然被送別的歡呼聲和樂曲聲壓了下去。
夜少衍混跡在人羣中,目送着迎親隊伍離開,這才和言述一起離開了京。
雖然魏清莞已經安全離開了京,但夜少衍的心裏,依舊是忐忑不安。
“言述,你說九皇子會傷害她嗎?”
言述無言以對,沉默了許久,才斟酌着用詞。
“爺,屬下相信九殿下是個正直的人,屬下更相信爺的眼光,爺看人一向很準,只要爺將魏小姐託付給他,他絕對不會讓爺失望的。”
夜少衍心裏沒底,九皇子的人品,他是信得過的,但同時,他又怕魏清莞的魅力太大……
他的思緒飄忽不定,一時心煩意亂。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笑道:“其實本王現在這個樣子,也該想開了,順其自然吧!”
聞言,言述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自家爺是神仙中人,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可他卻因爲一念之間的仁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親受苦,現在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不敢光明正大地保護。
作爲一名中年人,他忍不住爲自家爺流下了眼淚。
夜少衍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異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本王還沒到那種自暴自棄的地步。”
他昂首挺胸,彷彿又回到曾經那個意氣風華的樣子。
“走吧,此去魏國,不管是本王,還是你們都要低調行事,在沒有尋到解藥前,不要太過張揚。”
“嗯。”
“慕染晴小姐,屬下讓她從陸路過去,只是不知道,如果遇到和親隊伍,她是否會驚擾到魏小姐。”
他不由地搖了搖頭。
“她沒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