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溪盯着這樣的謝斯辰有些愣住了。
腳下的步伐微微頓了一下,身體擦過一旁的柳枝,發出輕微到幾乎不可聞的窸窣聲。
然而,原本還在伏案寫作的少年卻猛然擡起頭。
有那麼一瞬間,姜南溪感覺眼前的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而是一只從地獄爬上來的猛獸。
冰冷、暴戾、警惕。
但當少年擡頭看清了來人是她。
只一瞬,臉上的負面情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雙漆黑的彷彿深淵巨口的幽暗眼眸中,也陡然迸射出欣喜的光芒。
“南溪,你來看我了?”
姜南溪笑道:“最近身體感覺如何?你傷剛養好,就算要學習也別太累了。”
一邊說,她一邊走入涼亭中,探頭往石桌上看去。
啪!
謝斯辰迅速用一旁的書本壓住了自己正在寫的東西。
神情羞愧道:“南溪,你知道我之前手指被她們掰折過,如今寫出來的字不太好看,你還是不要看爲好。”
姜南溪微微一愣,愧疚道:“抱歉。”
“別!”謝斯辰輕聲道,“你沒有什麼好抱歉的。這世上,也唯有你,我希望永遠都別對我說抱歉。”
姜南溪沒聽清他咕噥了什麼。
抓過他的手把了一會脈,才笑道:“你身上的傷恢復的很好,只是身體還是太過虛弱了。謝斯辰,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姜南溪就準備回碧清院去補覺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夭夭、蕭墨宸和謝斯辰的主治醫生。
隔三差五就要分別到他們的“病區”問診一下。
“南溪!”
姜南溪剛要走,就被謝斯辰叫住。
她詫異地回身:“還有什麼事嗎?”
謝斯辰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才淺淺一笑道:“沒什麼,我想告訴你,過幾日我想回通化府老家一趟。”
姜南溪聞言皺了皺眉。
其實她不太希望謝斯辰離開御王府。
歐陽萱就是個瘋子。
看看那些被她千方百計強取豪奪的男寵和情敵下場,就知道這個人有多霸道和殘忍。
這兩次交鋒,她吃了那麼大的虧。
姜南溪確定,這位變態郡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最近這幾日,太安靜了。
百花宴後,歐陽萱算計落空,謝斯辰被自己救走。
宴席上自己還結結實實打了她的臉。
按理說,歐陽萱肯定會發瘋。
可現在,長公主府卻半點動靜都沒有。
這種寧靜,非但沒有讓姜南溪放下心來,反倒讓她有種風雨欲來的驚悸感覺。
以至於她最近出門都格外小心。
除了自己外,歐陽萱最恨的恐怕就是謝斯辰和打了孟歡幾人的趙盼夏了。
但趙盼夏武功高強,背景深厚,就算是歐陽萱也要顧忌一二。
所以最危險的,就是謝斯辰。
看到她臉上的擔憂,謝斯辰神情越發柔和:“南溪,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歐陽萱或許以爲我早就離開京城了,根本不會想到我在御王府中。我會趁夜色偷偷出門,等天亮城門一開,就跟在人羣中離開京城。絕不會被歐陽萱發現的。我當真有事,需要回通化府一趟。”
謝斯辰都這樣說了,姜南溪又怎麼會阻攔。
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楊柳依依,清風徐徐間,少年神情溫柔的注視着她離開的背影。
直到徹底消失在盡頭,才迅速斂起了眼中的情緒。
脣角緩緩勾起,勾出一個森冷的笑:“我還真迫不及待地希望歐陽萱會再對我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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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蕭墨宸做的這場手術,耗費了姜南溪不小的精力。
她原本打算接下來好好休息兩日。
誰知到了晚上,趙盼夏卻找上門來。
“南溪姐姐,我姑姑讓我來接你進宮治病。”
不等姜南溪回答。
趙盼夏身後就走出來兩個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
聲音冷淡道:“南溪縣主,請吧!”
於是,姜南溪沒有任何發表自己意見的餘地。
幾乎是半綁架的被押上了馬車。
按理說,這幾人過來應該會驚動守在外院的徐瑞和在隔壁房間休息的金鈴銀鈴。
可這羣人就是誰都沒驚動。
悄無聲息就把姜南溪從碧清院帶走了。
“南溪姐姐,對不起,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但姑姑說了,今晚之事,絕對不能傳出去。所以只能冒犯你了。”
姜南溪皺眉:“今日要我治的到底是誰?該不會我把人治好了,結果被滅口在宮裏吧?”
趙盼夏聞言小臉一肅,抓住她的手,斬釘截鐵道:“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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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姐姐,是我帶你進宮,讓你去幫我姑姑的,我就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若是真的有人要殺你滅口,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丫頭雙眸精芒內斂,周身散發出絲毫不遜色於沙場戰將的血腥殺氣。
但只一瞬,小丫頭立刻就恢復了平日裏眼淚汪汪的模樣。
清澈水潤的大眼睛,跟只無害的小鹿斑比一樣。
“南溪姐姐,我知道你願意去替我姑姑治病,並非只是爲了錢,而是想幫我的忙。”
“若是你真的能幫我姑姑治好病人,我保證,趙家一定會念你的恩。”
“我……我更加不會害你。你和妤菲姐姐是我在京城中唯二的朋友,我趙盼夏只殺敵,絕不會害朋友。”
姜南溪見小姑娘急的快哭了。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圓潤潤的臉頰:“好,我相信你!”
雖然她與韓妤菲、趙盼夏相識時間不長。
但男女有一見鍾情,朋友也有一見如故。
她與這兩個女孩,就是說不出的投契。
她會答應趙盼夏的請求。
一是因爲她缺錢,二是因爲她看出趙貴妃真的很着急找名醫,而趙盼夏與她的姑姑,關係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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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姜南溪又對自己的醫術極爲自信。
她想,能夠賺錢,又能幫到朋友,她願意賭一把。
……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入皇宮。
姜南溪上一次進宮,還是在剛剛穿越的第二天。
那次,馬車被攔停在了宮門口。
可這一次,這輛低調不起眼的馬車,卻沒有任何阻攔地進入宮門。
連減速都沒有的疾馳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