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臣弟不願!”
蕭墨宸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宛如萬年不化的冰山。
可蕭文昭卻震驚地從這位表弟眼中,看到了不容任何人違逆的霸道與囂張。
“臣弟的王妃,只能是姜南溪。旁的女子再好,也與臣弟無關。”
“還望皇兄成全!”
他說着卑微的請求,可無論是清冷淡漠的身影。
還是那挺直的背脊,無波無瀾的眼眸。
都彷彿在說:姜南溪是我的!即便你是皇上,也奪不走!
蕭文昭這一刻當真怒了。
今日,他的皇權受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先是一個卑微的,原本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孱弱女子,一次次拒絕他的賜封。
如今就連從前對他忠心耿耿的表弟,都將他的皇威踩在地上踐踏。
蕭文昭氣的面色發白,胸口隱隱傳來悶痛。
他咬牙切齒道:“墨宸,這女子究竟是如何蠱惑你的,竟讓你連皇兄的話都不聽了?更何況,她藉着治病之名,成日在外面與男人不清不楚、肌膚相親,莫非你當真能忍嗎?”
蕭墨宸看了姜南溪一眼,淡淡道:“治病救人,乃天大之事。若爲此故,南溪不得不與男人有所接觸,臣弟不在乎,也無須在乎。”
“鎮北軍傷殘營中的士兵,若非南溪妙手回春,如今早已白白犧牲。若臣弟在乎這些,莫非要眼睜睜看着鎮北軍中那些爲國征戰沙場的兵士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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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是臣弟手下的兵士,那些生病的百姓,若南溪有能力相救,難道臣弟要爲了區區名節,就限制她救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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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聞言,忍不住詫異地看了蕭墨宸一眼。
她沒想到,狗王爺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不過也確實!
自己頂着她未婚妻的名號,做了挺多出格的事情。
無論在軍中還是莊戶,給病人治療的時候,從不管病人性別,也不顧什麼男女大防。
蕭墨宸也不是一次兩次看到她治病救人的場景。
可好像除了對謝斯辰,這狗王爺從未出手干涉過。
甚至整個御王府,對她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爲,也沒有半句逼逼賴賴的。
也正因此,她纔對與蕭墨宸成親,沒有那麼多排斥。
只聽蕭墨宸在停頓了片刻後,又似漫不經心地續道:“便是皇兄,你也是外男。臣弟若真爲了名節,限制南溪與其他男子接觸,那她便連給皇兄治病,也屬放蕩無形。莫非臣弟從今往後,也要限制南溪給皇兄治病嗎?”
“放肆!”
蕭文昭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墨宸,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朕與那些卑踐之人相提並論?是朕待你太好,讓你如今越發囂張,不將朕放在眼裏嗎?”
“臣弟不敢!”
蕭墨宸垂下頭,姿態謙卑。
但出口的聲音卻依舊不疾不徐,清冷如霜:“臣弟只是希望,兩個月後,臣弟能與南溪順利完婚。至於皇上所說的那些細枝末節,臣弟不在乎,也希望皇上莫要在乎。”
“從前,臣弟的婚事被破壞便破壞了,臣弟可以當做不知道,不追究。可是這一次,誰若敢破壞臣弟的婚事……”
他緩緩擡起頭,直視着蕭文昭的眼睛,脣角緩緩勾起。
“臣弟,絕不會善罷甘休。”
蕭文昭心頭劇震。
他很少看到這個表弟笑。
歐陽萱還曾開玩笑般在他面前說:小舅舅不笑便已是清絕無雙,若是笑起來,還不知是何等的顛倒衆生。只可惜,小舅舅不愛笑。
可此刻,蕭文昭看到這笑容,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骨頭縫裏溢出來。
他知道,今日姜南溪,是留不下來了。
可蕭文昭當真是不甘心。
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子。
爲何蕭墨宸都不肯主動讓給他?
爲何要爲了一個女人與他作對?
從前那麼多未婚妻死的死、瘋的瘋、退婚的退婚,也從未見他在乎過。
爲何偏偏不肯把姜南溪讓給他?
莫非……姜南溪當真能治好蕭墨宸的病?
那治好後呢!
他這位表弟想做什麼?
以後還願意乖乖聽他驅使,爲他對抗權傾朝野的楚家嗎?
蕭文昭心中驚濤駭浪,面色變得越發蒼白。
但神情卻反而恢復了平日的溫和慈愛。
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啊!皇兄也沒想到,你居然也會爲了個女人,與皇兄這般說話了。朕的表弟,長大了啊,再不是從前那個跟在朕身後,叫朕哥哥的小弟弟了。”
蕭墨宸神情微變,眸光閃爍。
啞聲道:“臣弟不敢。”
蕭文昭卻是露出懷念的笑容,喃喃道:“朕還記得,朕從小就被養在淑華長公主身邊,她雖與朕年歲差距不大,在朕心目中,卻如朕的母親一般,呵護朕,教導朕。”
“淑華長公主直到年過三旬,才得你這麼一個獨子,長公主欣喜若狂,朕也跟着喜不自勝。那時,朕便在心裏發誓,墨宸你雖不是皇子,可在朕心中,你卻是朕唯一的弟弟。朕有一日登上皇位,定要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賜給你。”
“一眨眼,當年的小弟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想要娶的女子。”
蕭文昭說到這裏,眼圈微紅,聲音也微微啞了。
看着蕭墨宸的神情越發溫柔:“墨宸,既然你執意要娶姜南溪爲妻,朕雖依舊對你的正妻人選不滿,也捨不得再幹涉你。唉,你好自爲之吧!”
蕭墨宸動容:“皇兄……”
“好了,朕乏了!你們先下去吧,有任何事,都等明日再說!”
三人正要離開。
原本在閉目假寐的蕭文昭卻突然睜開眼。
沉聲道:“南溪,你之前說,朕身上還有危及生命的疾病潛伏,此話當真?”
姜南溪眨了眨眼,道:“有嗎?我說過這話嗎?”
她笑的一臉無辜,竟是完全不承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蕭文昭心中一陣氣悶,只覺得胸口更疼了。
他揮了揮手,讓三人離開。
等寢宮的門關上,屋內再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蕭文昭忍無可忍,狠狠將身旁案几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