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天字班的最後一堂課

發佈時間: 2025-03-13 14: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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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跟着道:“是啊,陸姐姐,怎麼突然說天字班要散了呢?我捨不得你,我不想離開天字班。”

張遠道:“考中進士之後,就無天字班了嗎?”

衆學子知曉春試只有幾日的功夫了,這些時日滿心思都在認真唸書之上,卻從未想過春試之後,就再無天字班了。

雖天字班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年的功夫,可對於他們而言卻是極爲難捨。

從一開始知曉陸宛芝乃是女子來教他們而抗拒,再到後來大家一起參加端午龍舟賽,一起參加書院比試,一起秋試……

這一年的朝夕相處,早就成了他們的習慣了,這會兒卻要分開,的確是令天字班衆學子滿滿得皆是不捨。

“陸先生,若是我們不中進士,是不是還能再回天字班?”

“陸先生,我們捨不得您,捨不得天字班。”

陸宛芝輕笑道:“你們不是還常常抱怨每日要在後山湖中跑圈嗎?從今之後,就無人逼着你們跑圈了,也不必在寒風凜冽之中唸書習字了……”

“我寧可日日繞着後山湖跑圈的,我捨不得陸先生。”


“我也是。”

衆人都紛紛依依不捨,除了趙珩在一旁雙手抱懷依靠在樹幹上輕嗤道:“有什麼捨不得的?”

衆學子本是不敢得罪趙珩的,聽到趙珩這麼說,卻都瞪着趙珩,“你討厭陸先生,自是捨得離開天字班,我們可捨不得離開陸先生。”

莫文麒道:“陸先生,若是我沒中,還可以讓您來教我嗎?”

陸宛芝輕笑道:“可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我自是希望你們都能高中進士的,千里搭長棚沒個不散的筵席,今日就好好上完最後一堂課吧。”

玉竹舉着一個托盤在陸宛芝邊上,陸宛芝從托盤上拿起一株秧苗來道:“你們可知五穀是什麼?”

趙珩頭一個道:“稻、黍、稷、麥、菽。”

陸宛芝道:“那你們可知我手上的這是什麼那種穀子的苗?”

衆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只有孫霆道:“這是水稻,咱們長安城之中種的少,大多是種在大江以南的。”

陸宛芝一笑道:“正是,此乃我們日日所吃的稻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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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呢?”陸宛芝又拿起來了一株小苗,“你們可知這是什麼?”

衆人也都紛紛不知,只有孫霆一人答道:“這是麥子,是長安城之中種的最多的五穀。”

陸宛芝一一問過去,都能答出來的也只有孫霆。

陸宛芝便淺聲道:“孟聖人曾說過樹藝五穀,五穀熟而民人育。民以食爲天,而食之根本在於農,這就是我今日要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課,種田。”

陸宛芝緩緩道:“每年二月二大盛各地都會祭祀拜神,以求社稷神保佑,陛下也會帶領羣臣親自耕種,可見農之緊要。

你們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達官貴族人家,長這麼大,許是都不曾下過地種過田的,但能讓你們過這安穩日子的,恰恰是農!

素來都有士農工商之說法,農僅僅在士大夫之後,日後各位青雲直上時,還忘各位不要忘記江山之根本在於社稷,社稷之根本在於農。”

陸宛芝指着跟前的十畝地道:“今日你們就辛苦一些,在這十畝地各自種下這五種穀子。”

衆學子都興致勃勃地見着一旁小廝運來的種子與秧苗,只有孫霆一人震驚道:“十畝,我們幾個?這怕是得幹到天黑了。”

陸宛芝輕笑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也是最後一回的功課了。”

這些公子哥兒只覺得種田好玩,都紛紛前去拿着秧苗,先是脫了鞋襪,便進到了水田之中種秧。

陸宛芝在田壟上邊坐着看着他們下田勞作,讓着玉竹取來筆墨紙硯,便開始畫着這幅耕作圖。

下田的衆學子之中,只有孫霆本就知曉如何種田,他教了衆人如何種秧,衆學子忙活了一刻鐘,都覺得腰痠背疼。

原本的新奇倒也變成了勞累。

趙珩道:“這爲何要一株一株的種?就不能一把把的扔嗎?”

孫霆道:“小郡王,這秧苗可扔不得,扔的話種得不穩會倒的。”

“這裏全是泥,髒死了。”

“這裏可不會還有水蛭吧?”

“有蛇嗎?”

十餘個種了半個時辰,才種了三分田,衆學子卻已都勞累了,而後的時辰裏倒是不抱怨,認真得種起秧來,過了足足兩個時辰,這十餘個郎君纔將兩畝秧田給種完。

衆人都不顧田壟髒,都紛紛癱坐在了田壟間。

趙珩靠在了顧青池的身上道:“這也太累人了,比後山跑圈可還要累多了,這腳都快泡得起皮了。”

陸宛芝對着衆人道:“莊稼人可要比你們辛苦的多,去一旁河水裏洗洗,等會到陸園之中用午膳,午後可以找你們的書童小廝來幫忙種田。”

學子們聽說可以吃飯,連着起身跑去了河邊清洗。

趙珩看着河中的自個兒已經成了泥人,腳上裹瞞着泥漿洗都洗不了,便對着沈洛之道:“沈洛之,你下去臺階給我洗洗腳。”

沈洛之聽着趙珩此言道:“趙珩,你可不要太過分。”

趙珩道:“你忘記要好好報答我了嗎?看來詩經裏說得真好,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你一開始願意當牛做馬報答我,今日最後一日做同窗了,卻沒個善終。”

沈洛之道:“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是說做人做官沒有人不肯善始,卻難以有人善終,是要官員保持爲爲民爲百姓的初心,而不是來給你洗腳的。”

陸宛芝過來,聽着沈洛之之言道:“趙珩讓你給他洗腳?”

一旁的姜璃告狀道:“陸姐姐,這一個月以來,小郡王常常將沈世子當做奴婢給他端茶倒水捏肩的,今日還要讓沈世子給他洗腳!”

陸宛芝望着沈洛之道:“確有其事?”

沈洛之道:“我因着妹妹欠小郡王一個人情,伺候小郡王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趙珩對着陸宛芝輕聲一笑道:“你也聽到了,是沈洛之願意伺候的,這洗個腳也不難吧?”

陸宛芝看着趙珩道:“沈洛之的手乃是考狀元的手,是給你洗腳的手嗎?”

趙珩:“可是?”

陸宛芝道:“你若是非要沈洛之幫你洗,那就不如讓我來幫你洗?”

趙珩勾脣一笑:“當真可以嗎?你當真願意給我洗腳?”

陸宛芝對着一旁的玉竹道:“我記得陸園之中有大哥衙門之中拿來的鐵刷是吧?你去把鐵刷拿來,我來給小郡王好好刷刷腳!”

趙珩一聽鐵刷連道:“不必,不必了,我自個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