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見他冷靜下來了,鬆開手,替他整了整衣領,道:“如果還不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宋璨低着頭沒有應答。
宋斐也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要離開。
“哥。”
腳步停下,宋斐有些不耐,“怎麼?還有問題?”
“我想學接管公司。”
宋斐詫異了一下,露出了一絲欣慰,“想明白了?”
“嗯。”
“行。”
然而宋斐根本不知道,自家弟弟不是想明白了,而是陷入了一個魔怔的狀態,徹底扭曲。
日後宋家倒臺的時候,宋斐終於知道,他的弟弟從未明白。
*
葉如兮慢慢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重影,緩了很久才聽見耳邊的呼喚聲。
“小兮,小兮你還好嗎?”
葉如兮的意識慢慢清醒,想要說話,但嗓子疼得厲害。
“我給你喂點水,張嘴。”
溫熱的水流滋潤了一遍嗓子後,她才找回了說話的力氣。
“楊姐……”
“哎,是我,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睡了好久。”
昏迷之前的記憶一點點的回憶起來,葉如兮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動作太大,直接將手背的針頭給弄掉了,滴出血來。
“哎哎哎,你還扎着針,放心放心,孩子還在,小兮別怕,我去叫醫生過來!”
叫來了醫生之後又進行了一輪檢查,才勉強放心下來。
楊珊扶着葉如兮坐了起來,讓護士重新給她扎針,一邊說道:“這一次差點就流掉了,幸好搶救回來了,但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必須要時時刻刻注意,絕對不能情緒大起大落了,不然以後會慣性流產。”
葉如兮沉默了一會,低聲道:“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
“謝池鋮找到了嗎?”
楊珊沒有開口。
葉如兮沉默了下來。
楊珊嘆了一口氣,安慰着道:“別擔心,秦祕書已經在找着人了。應該快找到了吧。”
“小安和樂樂呢?”
葉如兮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楊珊張了張嘴,想說話,又說不出口。
葉如兮見狀,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一把抓住楊姐的手臂,很用力,眼神中滿是哀求。
“楊姐,告訴我,小安和樂樂呢?”
“小安沒事,他守了你兩天,被我勸回去了,在家裏。”
“樂樂呢?”
“樂樂……”
“楊姐。”
“樂樂……沒有醒來。”
葉如兮的眼前發黑,呼吸一窒,險些再次暈過去。
“小兮!小兮!你別怕!樂樂沒有事,她會醒過來的!”
葉如兮死死地扣住了的楊珊的手臂,盯着她看,試圖尋找她是不是在撒謊欺騙自己。
“小兮,真的,你相信我,呼吸,呼吸,深呼吸一口氣。”
楊珊生怕葉如兮再次暈過去了,不斷的輕拍着她的後背,滿臉擔憂。
“楊姐,我想去看看樂樂。”
“等你恢復了再去看吧,樂樂就在你隔壁的病房,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你……”
後面的話楊珊說不下去了,只因葉如兮的眼裏寫着祈求。
“我扶着你去吧。”
楊珊扶着葉如兮下了牀,默默站在後面的保鏢妮娜立刻將針水給擡起,生怕針水倒流,這裏面打的是營養液,不好好打完葉如兮的身體會更差。
來到隔壁病房,葉如兮看見躺在病牀上插着呼吸機的樂樂時,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小兮,你聽我說,樂樂現在度過了危險期,昨天她有反應了,所以醫生之前說的那個植物人期限不作數了,樂樂隨時有醒過來的可能性。”
“隨時……是多久。”
楊珊開不了口了。
葉如兮的眼眶發紅,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那張原本就瘦的沒多少肉的臉看上去更可憐了。
“樂樂……”
她還記得樂樂總是甜甜的喊着媽咪。
在手術前還跟她說,等身體好了,她要去爬山,去跑步,去做所有之前不允許做的運動。
樂樂那麼乖,那麼聽話……
此刻,卻了無生機的躺在病牀上,甚至連輕輕喊她媽咪都做不到。
葉如兮再也站不住,哪怕被楊珊攙扶着,還是緩緩的跪坐在地上,眼睛被淚水朦朧了一片,所有的一切都朦朧了。
楊珊低下頭,看着那一塊地板都被淚水浸溼了,她抱着葉如兮的肩膀,像是自欺欺人一般的說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的……”
當秦祕書匆匆趕來醫院的時候,便看見雙眼空洞的葉如兮靜靜的坐在牀邊。
秦祕書在心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夫人,您醒了。”
葉如兮緩緩的轉過頭,聲音沙啞,“找到了嗎。”
秦祕書沉默了很久。
他們幾乎將整個帝都都給翻了一遍,但,老闆的身影還是沒有找到。
這個消息,對於夫人來說,太過殘忍。
那天的情況太過危及,不僅僅是夫人肚子裏的小嬰兒,連同夫人在內,都險些保不住命。
產婦的身體狀況稍有不對,就是一屍兩命,尤其當天醫院裏有太多不知怎麼混進來的醫生。
秦祕書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後背出了一身冷汗,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夫人感覺到了異樣,那一天,可能不僅是小小姐命懸一線,甚至連小少爺還有夫人都會賠進去了。
“秦祕書,把那天的事情在告訴我吧。完完整整,清清楚楚。”
秦祕書看着夫人瘦尖了的臉,有些於心不忍,“夫人,您休息好,這些事我們會處理好。”
夫人就應該好好休息,正如老闆曾經吩咐過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應該讓一個孕婦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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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葉如兮用一種極度冷靜的態度低聲道:“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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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祕書幾乎下意識的說道:“醫院徹查了一遍,當天有百分之三十的醫生並不屬於這裏,而是臨時外調過來。”
剛說完,秦祕書自己就愣住了。
他就這麼說出口了?
在剛剛那一刻,葉如兮的語氣和氣勢太強大,隱隱給他一種老闆在面前的錯覺。
可明明,面前的夫人看上去十分脆弱,那種上位者的氣勢更像是與生俱來。
秦祕書深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太過疲憊而造成錯覺了。
“繼續。”
話已經說出口了,再隱瞞下去也沒有必要了。
秦祕書整了整自己手裏的線索,開口一一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