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衆人吃過晚飯。
大叔再一次確認好工匠的修房工具歸類完整之後,便準備帶李大嬸他們回家。但李大嬸並不願意走,說是怕陸悠悠回來之後有吩咐,卻沒人做。大叔很開心,覺得他家媳婦終於是想通了。
“哥哥,陸悠悠怎麼還沒有回來?”顧清瀾向外張望:“你就不該讓武大夫回家,這樣我們就可以坐他的驢車去找她了。”
顧清洐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顧清瀾:“她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
“哥哥,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嗎?”顧清瀾收回了視線,他一瞬不瞬的望着顧清洐道。
顧清洐警告的看了眼顧清瀾,眼角的餘光發現李大嬸也正看着他,他移動視線的時候,她又低下了頭:“我爲什麼要擔心她?”
顧清瀾癟嘴,沒有再說什麼。
陸悠悠邁進家門的腳步頓了頓,她沒有想到一回來就聽見了顧清洐冷漠無情的話語,不過卻也理解,只是心底深處那隱隱的失落久久揮之不散。來到這異世,她孤身一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到底沒有人牽掛她,而她卻還要每日奮力奔波,只爲有朝一日不被五馬分屍,越想……她的情緒越低落。
“姑娘。”
是狗子的聲音。
顧清瀾快速的看向門口,當看見陸悠悠站在那兒時,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陸悠悠回來了。”
顧清洐看向門口,是錯覺嗎?她看上去很失落的樣子,但是當狗子他們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又在笑,所以……他剛纔以爲的失落,是錯覺?
陸悠悠摸了摸狗子的腦袋,自然的將小狗抱在懷裏,她直接看向不遠處的李大嬸道:“正好你在,有事情要你幫忙。”
李大嬸望着陸悠悠忘了反應,直到大叔撞了她一下,她纔回神,之前她那麼欺負陸悠悠,現在她落入了陸悠悠的手中,她肯定會折磨她。
陸悠悠沒有去注意李大嬸的情緒,她轉而看向大叔道:“我買了些東西回來,辛苦大叔帶着狗子和阿牛幫我搬去廚房。”
大叔應下,扯了扯李大嬸,見她回神,拉着她走到了陸悠悠的跟前,隨即外出搬東西。
陸悠悠笑了笑,走到了桌邊,倒了杯水大口大口的喝着。
顧清洐若有所思的看着陸悠悠,身旁的顧清瀾早就跟着狗子他們去外面了。
陸悠悠全程沒有看顧清洐,等到聽到身後有聲音,她才轉頭,看着大叔他們搬肉搬面搬棉花……她的眼裏才漸漸有了溫度:“李大嬸,辛苦你裁剪下布料給小狗還有狗子兩兄弟縫衣服,先做狗子的。”畢竟小狗穿着顧清瀾的衣服也不錯。
李大嬸點頭,心底詫異陸悠悠花錢買了這麼多棉花和布匹,竟然還要給兩個小乞丐做衣服,她是錢多的花不完了嗎?
狗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陸悠悠,他剛纔有搬這些棉花和布匹,那都是新嶄嶄,摸起來異常柔和的料子,她竟然要給他們做衣服嗎?
小狗一聽有新衣服,一雙眼睛越發明亮,瞬間高興的跳了起來:“太好了,我有新衣服了,哥哥……我有新衣服了。”
狗子任由小狗扯他的衣服,他只望着陸悠悠,眸光涌動。
陸悠悠滿臉笑意,並沒有去注意狗子他們,她轉頭,冷不丁的對上了顧清瀾的目光,那眼裏明顯充滿了幽怨。
“他們都有新衣服,我呢?”顧清瀾不滿的看着陸悠悠:“你就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最喜歡我,結果轉瞬有了別的小孩子,你就偏心了。”
陸悠悠一頓,看向顧清瀾的時候,他已經別開頭,不理她了。她眼裏盈滿了笑意:“我們清瀾是吃醋了嗎?”
“哼。醋那麼酸,我纔不吃。”顧清瀾悶聲道。
陸悠悠眼裏的笑意越發明顯,正準備說話,只見狗子拉着小狗跪在了她的跟前。她微微一愣:“你們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姑娘。”狗子一邊搖頭,一邊語氣鄭重的開口道:“姑娘救了我弟弟,這本就是天大的恩德,我們早已無以爲報,如今住在姑娘這兒,吃姑娘的,用姑娘的,如今姑娘還破費銀子給我們置新衣,姑娘……我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報答你了。”
陸悠悠看着匍匐在地,身體隱隱在顫抖的狗子,心裏頓時很複雜。在二十一世紀,哪家的孩子不是被父母寵着,吃穿不愁,可偏偏到了這兒,本就是孩子,卻還要照顧弟弟,無家可歸,就是吃飽飯都是奢侈,不由的,她看向了顧清洐。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手正輕輕的扯着他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裏帶上了祈求:“我看狗子也是個知道感恩的,你看……能不能留他下來,讓他照顧清瀾?”
陸悠悠沒有等到顧清洐開口,四目相對,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我會很努力的掙錢,他們兄弟的口糧,我們的口糧,我都會想辦法解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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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洐注視着陸悠悠,她此刻的模樣,像極了幼時他養過的小狼,只是她的理解……
“你在求我。”
“嗯,我在求你。”不求也沒有辦法呀,她現在本身都還寄人籬下。
狗子將陸悠悠的話聽進了心裏,知道她有心收留他們,更是感恩戴德,他趕緊對着顧清洐磕頭:“求東家收留,狗子一定拿命伺候清瀾少爺。”
陸悠悠看了眼狗子,扯着顧清洐衣袖的手搖晃了一下:“你就答應吧,好嗎?”
顧清洐看着陸悠悠,她的一雙眼睛裏此刻滿滿的都是他,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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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悠悠見狀,頓時笑顏如花,之前心裏的不快頃刻消失無蹤:“顧清洐,你最好了。”說着話,她抱住了他的手臂。
顧清洐身體一僵,隨即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眸,看着被陸悠悠抱住的手臂,她剛纔還只是拉扯他的衣袖,現在這是……得寸進尺?
不過,他並不生氣,相反還……
陸悠悠注意到了顧清洐的目光,意識到她的失禮,她迅速鬆開了手,尷尬的笑了笑:“那個……要不你給他們重新取個名字吧,狗子,小狗……我叫起來總是覺得不得勁兒。”
顧清洐看着陸悠悠,眸光諱莫如深,但終究沒有再和她說什麼,轉而看着狗子和小狗道:“我雖同意你們留下,也願意你們伺候清瀾,但既然是伺候,你們就要簽下賣身契,可願?”
陸悠悠聞言,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怎麼又要簽賣身契?顧清洐是簽署賣身契上癮了嗎?她只不過是想要收留他們罷了。
“願意的。”狗子說的真心,比起做乞丐,隨時都有可能死去,成爲顧清瀾的奴僕,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那行。既然你要成爲我們家的奴僕,那我就給你們換個名字,跟我姓顧,大的就叫顧言,只望你言出必行;小的就叫顧聽,寓意聽話順從。”顧清瀾道。
“顧言一定言出必行,謝東家。”
“顧聽謝東家。”
陸悠悠默默的看着兩兄弟對着顧清洐磕頭,她揮了揮手,不想要他們繼續跪着道:“你們快去看李大嬸,既然她要幫你們做衣服,自然要給你們量尺寸,快去。”
“是。”
陸悠悠沒有再理會顧言兩兄弟,但隱約能聽見他們的笑聲,她轉而看着顧清瀾道:“你別不高興了,等過段時間,我得空了,我親自給你做衣服可好?”
“你要親自給我做衣服?”顧清瀾看向陸悠悠,眨巴着眼睛問道。
陸悠悠捏了捏顧清瀾的臉頰,小孩子的臉蛋捏着就是舒服:“嗯嗯,親自給你做,保準漂亮新穎。”
“別忘了還有我的。”
顧清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悠悠一愣,看向他的時候,只見他已經起身回屋,他也要穿她做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