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盛一案時,皇家的所作所爲,更是讓不少文人學子和百姓的怨憤一點點累積到了極點,只剩下最後一根稻草。
而蕭文昭罔顧倫理,強奪臣妻這件事,就是這最後一根稻草。
讓百姓和文人積壓已久的怨憤瞬間被點燃,熊熊燃燒。
趙元龍的臉色一寸寸發白。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極度的恐懼感,彷彿腳下的城樓隨時都會崩塌。
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羣,聽着那震耳欲聾的呼喊,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他們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鎮北軍的刀槍,更是整個京城百姓的怒火。
趙家世代保皇,可當皇權失去了民心的支撐,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父親率領的趙家軍即便趕到,又能擋得住這如潮的民意嗎?
冷汗順着他的脊背緩緩滑落,握着刀柄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
外面的吼聲連綿成海,聲震雲霄。
坐在金鑾殿上的蕭文昭自然也聽見了。
他眼睜睜看着他那些臣子們的神情從義憤填膺、驚慌失措,怒不可遏,逐漸轉變成震驚和痛心疾首。
看他的目光中全是鄙夷和指責。
蕭文昭只覺得腦子嗡嗡的,胸口傳來一陣陣灼燒般的劇痛。
他再也撐不住,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狼狽逃離金鑾殿,直奔碧霄宮。
一路上,他的腦中依舊在翻江倒海的攪合。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蕭墨宸竟然就這麼反了?
他做錯什麼了?
他不過是要了一個女人而已!
這個女人是世間唯一能治好他病的人,手上還握着能掌控他生死的底牌。
身爲皇帝,他怎麼能容許這樣一個女人落在別人手中?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
整個西楚都是他的。
他就想要個女人,哪裏過分了?
蕭墨宸可是他最信任的臣子,還是他的表弟。
若是當真效忠於他,對他有兄弟之情。
難道不該諒解他的難處,主動把姜南溪讓給他嗎?
可如今,他甚至都不肯進宮來與他理論談判,竟然就這麼……就這麼反了?
他爲蕭墨宸準備的所有埋伏、毒藥和算計,全都落了空。
還有那些大臣,那些下踐無知的百姓,他們憑什麼說他是暴君?
憑什麼說他君奪臣妻,天地不容?
該死!該死!統統都該死!
蕭文昭在心中恨的抓狂。
可此時此刻,更多的卻是恐懼。
若皇城真的被攻破,蕭墨宸謀反成功,他會落到什麼下場?
他會失去他的皇位嗎?
他會死嗎?
不不!他絕不容許!
皇位是他的,西楚是他的!
爲今之計,只有拿姜南溪做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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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聯合楚家,一起圍剿蕭墨宸和鎮北軍。
雖然聯合楚家,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前驅狼後趕虎。
可此刻蕭文昭已經顧不得了。
“你去東宮把楚彥舟放出來!”
蕭文昭喘着氣,聲音急促地吩咐身邊的小太監,“讓他馬上出宮回楚家,告知楚太傅御王謀逆,讓他立刻匯合趙老將軍,前來護駕!”
小太監猶豫了一瞬。
蕭文昭怒吼:“還不快去!連你也不聽朕的了嗎?信不信朕殺了你?”
小太監:“奴才不敢!奴才馬上去!”
小太監跌跌撞撞跑向了東宮。
蕭文昭又把龍鱗衛全都招到身邊,這才氣勢洶洶地衝向碧霄宮。
砰——!
碧霄宮的門被重重撞開。
另一個還留在蕭文昭身邊的小太監尖着嗓子呼喝。
“皇上駕到,南溪縣主還不出來接駕!”
然而,宮中靜悄悄的,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放肆!放肆!一個個都不把朕放在眼裏,區區一個女人竟也敢如此無視朕!”
蕭文昭大口喘着氣,歇斯底里地怒吼:“你們去,去把姜南溪那踐人拖到朕面前來!”
龍鱗衛衝進了碧霄宮,四處搜尋。
片刻後,他們拖了一大堆人過來。
全都是碧霄宮中服侍的小太監和小宮女。
只是此刻他們一個個都睡得跟死豬一樣。
哪怕被龍鱗衛如此粗暴的拖動,也沒有一個醒過來。
除此之外,整個碧霄宮中空空如也。
“回陛下,南溪縣主不見了,她的兩個婢女也……也不見了?”
“你說什麼?!搜,快給朕搜!就算把整個皇宮都翻過來,也要把那踐人給朕抓回來!”
蕭文昭臉色一片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此刻他是真的怕了。
沒有了姜南溪這個人質,他要如何制衡蕭墨宸?要如何與蕭墨宸談判?
不不!
他不能失去姜南溪這個籌碼!
然而,整整尋找了一個時辰後,姜南溪沒有找到。
可皇城宮門,卻被攻破了。
蕭文昭看着滿身甲冑,緩緩朝他走來的蕭墨宸。
心中第一時間升起的除了恐懼,更多的卻是憤怒。
“墨宸!枉朕這般信任你,你就是這般報答朕的?”
“當初在姑母的墳前,你答應過要永遠輔佐朕,如今你這般出爾反爾,謀逆犯上,就不怕先皇和姑母在天之靈,無法安息嗎?”
蕭墨宸卻根本不理會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只問了一句話。
“南溪呢?”
蕭文昭簡直要瘋了:“姜南溪!姜南溪!姜南溪!你就爲了這麼個女人,連君臣之義、兄弟之情都不顧了?朕告訴你,那就是個水性楊花的踐人,朕把她帶回宮第一天,她就恬不知恥地爬上朕的龍牀勾飲朕,後來還去勾飲朕的皇兒。這樣的踐人,你竟然還當個寶……”
唰——!
長劍出竅,寒光閃爍。
蕭文昭只來得及感受到頭頂一涼。
腦袋上就墜下來一個重重的東西。
那是他的帝王冠冕。
冠冕砸在地上,發出砰一聲巨響,上面的珠子寶石滾了滿地。
蕭文昭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頭皮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他顫抖着手往腦袋上一摸,光禿禿,血赤糊拉的粘稠沾了滿手。
蕭墨宸目光彷彿淬了毒一般,森寒幽冷,帶着徹骨的殺意看着蕭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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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從前對皇兄的半點情意忠義。
“你若敢再對南溪有一句羞辱,就莫怪臣弟下一劍削掉的,是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