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永熙十二年,御王蕭墨宸爲奪回未婚妻率鎮北軍叛亂,兵臨皇城。
趙弘遠老將軍率趙家軍勤王,雙方對峙於宮門內外。
得悉噩耗的永熙帝舊病復發,意外駕崩。
宮中內外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與此同時,宮中還傳出太子蕭承乾早已橫死的消息。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局勢變得一觸即發,又撲朔迷離。
鎮北軍想要讓御王篡位奪權,成爲西楚新王。
趙家卻想要扶持還在趕回來路上的四皇子爲儲君。
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京城中瀰漫着濃烈的火藥味。
一場大戰彷彿隨時都會爆發。
皇城百姓人心惶惶,整個西楚都在風雨飄搖之中。
此時,前太子太傅楚穆炎站了出來。
在楚太傅“勸和”之下,趙家與鎮北軍各退一步。
扶持宮中年紀最小,生母無權無勢的六皇子蕭璟琮登上皇位。
楚穆炎依舊爲太傅。
趙將軍爲護國神將。
御王蕭墨宸爲攝政王。
原御王府謀士的司玄中,破格進入中書省,官拜宰相。
與同爲中書令的楚太傅分庭抗禮。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刻,皇位上坐着的雖仍是蕭文昭的子嗣。
可江山的所有權卻已經易主。
殘廢沉寂了兩年的御王蕭墨宸重新登臨權力之巔,成爲只手遮天的攝政王叔。
且隨時能將年僅六歲的小皇帝拉下皇位,取而代之。
然而,剛經歷過這場皇權更迭動盪的京城百姓們,卻很快就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因爲一件更大的事情,吸引了她們所有的注意力。
攝政王要與南溪縣主成親了。
這場婚禮,空前的浩大。
京城張燈結綵,大街小巷皆掛起了紅綢。
城中還專門搭建了多個戲臺,連續三日,戲班子輪番上演着喜慶熱鬧的劇目。
隨着華燈、熱鬧和婚訊傳遞到民間的,還有御王府特地讓鎮北軍負責分發的糖果糕點。
據說,這些糖果糕點名爲喜糖。
寓意着將新人的甜蜜與幸福傳遞給每一個人,期盼百姓們往後的日子也能如這糖一般,甜甜蜜蜜,美滿順遂。
而最讓人們驚歎的,還是如流水般來往於前英國公府與御王府之間的嫁妝、
十里紅妝,都不足以形容這份嫁妝的豐厚震撼程度。
京城的每一處角落,都回蕩着孩子們得到糖果後的歡笑聲,以及大人們對攝政王與南溪縣主這場婚禮的議論聲。
他們講述着兩人的天作之合,誇讚着南溪縣主的溫婉秀麗、醫術通神,攝政王的戰功赫赫、俊美無雙。
彷彿這二人本就是命中註定,此番結合必將成就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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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再沒有人敢謠傳南溪縣主曾與人定親,與其他男人有染的不堪過往。
也再沒有人敢提起,御王曾“剋死”好幾任未婚妻的傳言。
似乎隨着這場盛大婚禮的籌備,一切不吉利、不光彩的過往都被徹底掩埋。
但人羣中,總也有跟這些歡快的氛圍格格不入的。
在骯髒的巷弄角落,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就怔怔地看着這一幕,聽着周圍人的議論,扭曲了面容,赤紅了雙眼。
此人便是沈翊軒。
可就算此刻姜南溪在這裏,恐怕也沒法把人認出來。
只半個月不見,沈翊軒彷彿完全變了個人。
從前那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定遠侯世子已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滿身髒臭,佝僂着背脊,讓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乞丐。
沈翊軒癡癡的遙望着御王府的方向,枯瘦的面容一陣扭曲。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南溪是我的,本該是我的未婚妻啊!”
原本今日該張燈結綵,風光無限迎娶美嬌娘的,應該是他!
原本讓所有人豔羨祝福,得到這十里紅妝的,也該是他啊!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對了!
是從他被姜思瑤勾飲,冷落了南溪表妹開始。
定遠侯府沒落了,他的父親被判刑流放,他們侯府的爵位被剝奪,家產被充公。
他的母親無故橫死。
他們一家跟着祖母投靠柳家,卻被趕出來。
沒幾天,祖母就病怒交加,活活氣死了。
妹妹和弟弟都恨他,每日都咒罵他爲什麼不去死。
在祖母病死後,僅剩的嬤嬤僕從們就捲了錢財跑了。
妹妹沈玥彤攀上了一個員外,跑去給人當妾。
可她帶走了沈翊武,卻把他這個哥哥拋下。
任由剛剛被閹,身體虛弱的沈翊軒一個人孤零零留在破屋中自生自滅。
沈翊軒差一點就活活餓死了。
可最後撐着一口氣,挺了過來。
他起先還要擺少爺的譜,擺哥哥的譜,找上沈玥彤,勒令她必須養他這個哥哥。
結果被員外家的家丁亂棍打了出來。
去柳家求助,柳家卻在柳尚書癱瘓後,早已搬走,人去樓空。
最後走投無路之下,沈翊軒只好放下他侯府世子的架子,到處乞討。
一日日的吃剩菜餿飯,穿得衣不蔽體,慢慢就變成了這副落魄乞丐模樣。
可沈翊軒卻總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只要等夢醒了,他依舊還是尊貴的定遠侯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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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溪依舊是他的未婚妻,對他死心塌地、癡心一片。
而蕭墨宸,他不過是個再也站不起來的殘廢。
連同他的母親,都是被祖母趕出定遠侯府的喪家之犬。
根本就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
可這些時日,到處的張燈結綵,人人傳頌的攝政王與南溪縣主的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卻如一記悶棍敲在沈翊軒腦袋上,讓他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
他徹底的失去了他的未婚妻姜南溪。
不,他不止失去了南溪。
還失去了財富、家世、地位、親人,以及他身爲男性的尊嚴。
他這輩子,完了!
而這一切,都要怪姜思瑤!
都是姜思瑤這踐人,讓他失去了一切,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偏偏那個踐人還紅杏出牆,勾搭上了太子,成爲太子側妃。
哪怕如今太子死了,她依舊能過得錦衣玉食。
而自己卻落魄至此。
憑什麼?憑什麼?!
沈翊軒眼中的痛苦絕望,逐漸被徹骨的仇恨所取代。
他的視線從御王府移開,逐漸轉向了另一個方向,眼裏翻騰着陰鷙惡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