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玄墨閣中,有許多人都希望夭夭這個小郡主,如她的小名般,早日夭折。
這些話,夭夭從前聽不懂。
可等到被綁架,被影五聲嘶力竭的怒吼,夭夭忽然就想起來了。
想起曾經聽過的所有惡毒話語和詛咒。
那一刻,夭夭真的想就這麼死去也好。
那樣她就不會拖累爹爹,拖累哥哥。
可是,她又好不甘心!
夭夭好不容易等到了孃親。
孃親那樣溫柔,那樣無所不能。
孃親說能治好她的病,讓她像正常孩子一樣生活。
孃親馬上便要與爹爹成親,永遠都不會離開她了。
從今往後,她和哥哥都不再是沒孃的野孩子了。
她有孃親疼,還能和哥哥一樣跑跳。
夭夭做夢都想過這樣的日子。
她真的好捨不得、好捨不得。
這些話她都憋在心裏。
她怕說出來讓爹爹和哥哥擔心,也怕他們真的覺得她是累贅。
在中了纏骨香後,夭夭時時刻刻都痛苦煎熬着。
她甚至想過,這是不是她拖着累贅之軀,不肯去死的報應。
身體和心裏的雙重摺磨,讓她痛不欲生,又委屈害怕。
這所有的情緒,一直積累到了此刻,才徹底的釋放了出來。
發泄出來後,夭夭才覺得心裏沒那麼難受。
相反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剛剛自己對着爹爹告狀,還哭的稀里嘩啦,鼻涕眼淚全擦在了爹爹身上。
好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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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看到她這麼不乖,會不會不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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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也覺得女孩子不好,以後就只喜歡哥哥了?
夭夭小臉皺成了一團,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南溪。
可她不知道,此時姜南溪、蕭墨宸和蕭時晏快要氣瘋了。
“他們都該死!”蕭時晏一張雪玉般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殺氣,“他們憑什麼說妹妹是累贅?憑什麼咒妹妹去死!殺了他們!爹爹,我要殺了他們!”
姜南溪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快步上前,一把將夭夭從蕭墨宸懷裏搶過來,緊緊摟在懷中。
她刻意放緩了語氣,用掌心輕輕拍着夭夭的後背安撫,像是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珍寶。
“夭夭乖,別聽他們胡說,你從來都不是累贅,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肝寶貝。你什麼都沒有做錯,男孩與女孩一樣,都擁有被愛、被珍視的權利,性別從來都不是評判一個人價值的標準,更不該成爲別人傷害你的理由。”
“前任影五的死,更是與你沒有半點關係,是影一爲了一己私欲,擅自讓她去執行祕密任務,才害她犧牲的。而且,她也不是影五,不是一個只有冷冰冰代號的影子,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直很溫柔保護着你的姐姐。她叫蘇阿瑩。”
夭夭愣住了,原本慢慢停止流淚的大眼睛裏,重新又被眼淚蓄滿。
她喃喃念着“蘇阿瑩”三個字,聲音哽咽:“真的不是夭夭害死了影五……阿瑩姐姐嗎?”
“不是!若非說有一個人害死了她,那就是影一!與夭夭你沒有半點關係,相反的,她在臨死前,還惦記着夭夭你的安危。”
夭夭淚水啪嗒嗒往下掉:“可是影五……哥哥……說……說……”
姜南溪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耐着性子跟小糰子解釋,完全沒有因爲夭夭年紀小,就敷衍的意思。
“夭夭你後來見到的影五哥哥,他叫蘇阿燼,是蘇阿瑩的弟弟。他一直以爲自己會成爲炎炎的影子,可影一卻突然讓他成爲夭夭你的影子,他認爲自己前路斷絕,所以恨上了夭夭你。爲了能重新成爲炎炎的影子,他綁架了你,還用最難聽的話咒罵你。”
“可夭夭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憑什麼要承受他的咒罵和傷害?難道就因爲你是個女孩子?因爲你從剛出生就患上了心臟病?簡直笑話!”
姜南溪說到這裏,又忍不住狠狠瞪了蕭墨宸一眼。
這股氣,其實在皇覺寺後山的時候,她就壓在心裏。
原本不想提起,可此刻看到夭夭這般傷心難過的樣子。
卻是實在忍不住了。
“蕭墨宸,你就是這般當人爹爹的?這麼多年,竟然任由手下的人對兒子和女兒如此區別對待,連女兒身邊的影子換了個男子都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讓一個滿心怨憤的墨影衛貼身跟在夭夭身邊,有多大的隱患?”
“但凡蘇阿燼不是因爲姐姐蘇阿瑩的關係,對夭夭還念着一份感情,他做出來的事情就不是綁架,而是直接殺害夭夭?”
“還有你那位墨影衛首領,開口閉口就是女孩無用,小世子纔是他效忠的對象,口口聲聲都恨不得夭夭去死,甚至在我治療夭夭的時候,都不顧夭夭的安危要強行闖進來。”
“這些年來,你就任由這樣的人護在夭夭和炎炎周圍,對他們兩個言傳身教?還是說,連你也覺得女兒沒有價值,只需要嘴上哄着寵着就夠了,反正以後這御王府都是要留給炎炎的,所以不用管夭夭的未來和心理健康?”
蕭墨宸第一次被罵的啞口無言,茫然失措,愧疚又心疼。
嘴脣翕動,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蕭時晏急的哭了出來:“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王府的世子之位,我根本就不喜歡,全都給妹妹好不好?這樣他們就不會看不起妹妹了!”
“孃親,我真的沒有讓她們不管妹妹,你……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小傢伙委屈又傷心,還夾雜着憤怒和對妹妹的心疼。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姜南溪連忙蹲下身,把他也抱在懷中。
柔聲道:“炎炎別哭,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是影一的錯,是你爹爹的錯,是那些區別對待之人的錯,但與你一個小孩子沒有半點關係。孃親知道的,炎炎是個好孩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夭夭也伸出小手給蕭時晏擦眼淚,卻急的自己又忍不住哭起來。
“哥哥不哭,哥哥哭,夭夭也會難過的……”
炎炎這才抽抽噎噎停止了哭泣,卻還是眼巴巴地看着姜南溪:“孃親,你真的不討厭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