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甜震驚了一下,加之葛醫生的表情,她不由得產生了一個荒誕的猜測,但又否認了,不可能會這麼巧合的!
哪知,下一刻,葛醫生就哆嗦着手,從自己的口袋裏翻出了一張老照片,道:“孩子,你過來,你看看這個……你,你認識嗎?”
樸甜慢慢靠近,接過了那張老照片,一眼看過去,眼睛瞬間瞪大了。
葛醫生見狀,滿眼希冀,道:“你認識對嗎?你,你……”
樸甜終於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您,您說……她叫什麼?”
“明珠,葛明珠,這是我失蹤了很久的女兒!”
葛醫生一把年紀了,經歷了這樣的大起大落,一時間呼吸都不順暢了,眼前一陣陣發黑。
樸甜看見他痛苦的樣子,嚇得顧不得照片,連忙將他給扶着坐下來。
“葛醫生,你沒事吧?”
葛醫生死死地抓住樸甜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告訴我,明珠是不是你的媽媽……”
對上葛醫生那雙渾濁的眼睛,樸甜說不出半個否定的詞,而是遲疑着說道:“我從沒有見過我的媽媽……”
葛醫生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但……我見過媽媽的照片,她……的確是這個樣子,還有我媽媽的名字就是明珠,但不姓葛。”
這一點不奇怪,很可能她的媽媽後來乾脆捨棄了自己的姓。
葛醫生老淚縱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碰上,你,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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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醫生問的小心翼翼,樸甜滿心不忍,但還是說道;“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話音剛落,葛醫生整個人都僵硬了。
“葛醫生,你還好嗎?”
很久以後,葛醫生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明珠到底還是沒有原諒我這個當爸爸的……”
後來,樸甜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她的媽媽真名叫做葛明珠,來自華國的醫生世家,從一出生就揹負着家族的希望,幾乎人生軌跡都被安排好了。
但,年輕叛逆又愛美的葛明珠根本不想和家族裏的其他人一樣繼續從醫,她喜歡唱歌跳舞,渴望站在舞臺上,但這對於規矩嚴謹的家族而言,無異於是無理取鬧。
葛明珠反抗過,但無濟於事,甚至被強行更改了高考志願,這一個舉動徹底點燃了葛家父女的矛盾,葛明珠一氣之下,遠赴h國,成爲練習生。
樸甜猜測,或許就是媽媽成爲練習生的時候遇見了她爹地,他們相愛,纔有了她,只是後來……媽媽去世,到底沒有實現自己的明星夢。
當樸甜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情複雜,她本以爲,她只有爹地這麼一個親人了,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還會多一個外公。
樸甜甚至對這個完全陷入了指責悔恨,滿頭白髮的老人無法產生任何怨恨,她也無法想象媽媽當年自己一個人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麼度過。
“當年,是我錯了啊,是我錯了……如果我順着她的希望,不多加干涉,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都是我的錯……”
樸甜還知道,因爲媽媽的離家出走,外公的一家也散了,外婆怨恨他的固執,鬱鬱寡歡,最後死在了病牀上。
所以,葛醫生這樣的年紀,還在爲了自己當年的固執而贖罪,不遠千里,在這戰火連天的地方,做一個戰地醫生。
一時間,樸甜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外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葛醫生緊緊抓着樸甜的手,好像透過她,在看着自己那個捧在手心裏寵着的女兒。
“你,你叫什麼……”
“樸甜,我叫樸甜。”
葛醫生喃喃自語着:“是了,明珠嗜甜,她說過以後有女兒就要叫她甜甜……”
樸甜一怔,爹地說過,她的名字是媽媽很早就定下的。
“你媽媽……你還知道多少事?可以告訴我嗎?”
面對葛醫生充滿希冀的眼神,樸甜到底是心軟了,她將爹地告訴她的關於媽媽的事情,一件件複述給葛醫生。
一個在認真的說,一個在認真的聽,直至樸甜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完了之後,已經過去了很久。
葛醫生沉默了很久,雙眼失神,這一刻,他再也不像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外科醫生,更像是一個無牽無掛,孑然一身的老者,惹人同情。
半響,葛醫生顫抖着說道:“我可以……叫你阿甜嗎?我是你的外公……”
樸甜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葛醫生原本死掉的心勉強有了一些新的希望,他狠狠的閉了閉眼,認真的說道:“阿甜,外公不會讓人欺負你,你想學什麼都可以,外公再也不會逼任何人!”
當年,視醫術爲爛泥,寧可離家出走也不願意繼承家業的明珠。
現在,感受過了舞臺的燦爛選擇退出流落在戰亂的樸甜。
兩張臉慢慢重疊,葛醫生甚至以爲他的女兒又回來了,而這一次,他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再也不會逼着她。
“阿甜,你不想學那就不學了,你不用當我的助手,這裏太危險了,我給你安排回國,你想要做什麼都行,外公幫你……”
話還沒說完,樸甜就輕輕的搖了搖頭。
葛醫生以爲她是不想認自己,他急壞了,連忙說道:“阿甜,你別怕,外公不會勉強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媽媽想當明星,你想當嗎?外公有錢,你想拍戲嗎?我給你錢……”
“外公。”
樸甜直接打斷了葛醫生的話。
“阿甜……”
“我不想當明星了。”她的話語頓了頓,道:“我想當醫生,真正的醫生。”
葛醫生愣住了。
樸甜想清楚了,想的很清楚。
她不再眷戀舞臺,她體會過了那裏的輝煌,也知道了人情世故,淪落到這裏,醫術比唱歌跳舞更有用。
她不想……再次成爲需要依賴別人,需要被人保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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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媽媽丟下的重擔,她願意揹着。
樸甜一字一句的重複着:“外公,我想學醫。”
這一刻,葛醫生被狠狠震驚了,他看着樸甜,道:“你,你……是認真的嗎?”
“外公,我可以嗎?”
葛醫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道:“可以!你是我的外孫女,你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