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謊言一

發佈時間: 2025-02-16 17:5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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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未完全過完,十八名弟子,已經每個人都可以從南面的弟子房穩穩飛到北面島嶼上了,雖說有快有慢,但僅僅兩天時間便有如此成果,今年的弟子果然與往年不同。

一直藏身樹上待命的黑紗女頗爲讚許地點了點頭,忽聽樹下傳來一陣陣香甜的鼾聲,她無奈地從樹影中探出頭,只見被請來教導弟子的胡嘉平先生正睡得四仰八叉,不知做着什麼夢,笑嘻嘻地流着口水。

旁邊走來一個小女弟子,一臉嫌棄地看着他,伸出根指頭戳戳他,說道:“先生?先生啊!大家都會飛啦!你快醒醒吧!”

又戳又叫弄了半天,胡嘉平只是笑眯眯地翻個身繼續睡,黑紗女實在看不下去,手指微縮,將一團光點彈向他的額頭,他疼得一顫,立時醒了。

“嗯……?”胡嘉平迷迷糊糊地捂着額頭四處張望,“誰打我?”

女弟子見他終於醒了,立即道:“先生,我們都學會御劍了,請你看下。”

胡嘉平看看天色,離天黑估計還有一段時間,他們這麼快都會了?他懶洋洋地打個呵欠,起身拍了拍灰,跟着女弟子走了幾步,忽然飛快轉身,朝身後巨樹的樹頂望去。

黑紗女將垂落樹幹上的黑色紗裙輕輕拽上去,整個人縮在樹影中,動也不動一下。

冷不丁他突然笑了一聲,悠哉悠哉地開口道:“阿慕?終於不躲着我了?”

“啊?先生你在說什麼?”一旁的小女弟子皺眉反問。

他只是笑,卻不說話,此時空地上弟子們都已來齊,卻沒一人站在地上,個個御劍飛得高高地,像是用這種高高在上又沉默的態度抗議這位不負責的先生。

胡嘉平“哦”了一聲,難得讚許起來:“不錯啊,學會御劍至少餓不死你們了。”

……餓不死……孩子們實在對他無話可說。

“既然都已學會御劍,明天開始,就可以提前進入正式修行了……嗯,我看看,三人一組就挺好。”

他從懷中掏出修行課的安排簿子,一陣亂翻,忽然提高了嗓子叫道:“阿慕!八月修行提前一天,三人一組進行基本修行!人員你分一下!”

他在對誰說話?孩子們面面相覷,阿慕是誰?

弟子房庭前一株巨樹上,驟然響起黑紗女冰冷卻嬌嫩的聲音:“我知道了。”

黑紗女叫阿慕?衆人一片譁然,她什麼時候來的?還是說她一直躲在樹上待命?

胡嘉平笑銀銀地抱着胳膊,道:“今天就到這裏,你們這些小鬼頭可以滾蛋了!”

……說話真難聽!孩子們鄙夷地繞過他,紛紛往弟子房方向走,沒走幾步,便聽他在後面又叫:“你還敢跑!阿慕,這次看你往哪兒跑!”說罷他又化作一道狂風,呼啦啦地不見了。

百里歌林哼哼一笑:“這個胡嘉平肯定是喜歡黑紗女阿慕!可惜黑紗女不甩他!活該!”

黎非奇道:“你怎麼知道?”

百里歌林一付“我什麼都懂”的模樣,笑道:“你沒聽他說麼?黑紗女一直在躲他,肯定是看不上他那種流裏流氣不可靠的樣子啦!除非瞎眼了纔會看上他。”

黎非更奇怪了:“爲什麼流裏流氣不可靠就是瞎眼了纔會看上他?”

這個胡嘉平是無月廷什麼什麼真人門下的親傳弟子呢,雖說不曉得跟普通弟子有什麼區別,但感覺應該更厲害的樣子。對了,他是無月廷的人,不知道他會不會認得大師兄,得找個機會問問他……

黎非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百里歌林還在長篇大論她的淵博知識:“肯定看不上啊,世上的姑娘大多都想要個安穩的歸宿,一心一意穩重可靠的夫君,可以爲自己遮風擋雨的。這個胡嘉平說話難聽,態度輕浮,連衣服都不會穿,難看死了!怎麼可能有女孩子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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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有些佩服地望着她:“歌林,你懂好多。”

她從來也沒想過她說的這些事,與其說是想不到,不如說是腦子裏根本沒這種念頭,什麼男女之情啊喜歡啊歸宿啊,那些好像是大人的事,他們還是小孩子,哪裏管得了這麼多。

“好男人要從小就開始尋找培養。”百里歌林感慨地拍拍她的肩膀,“快十一歲啦,應該早點考慮這事,不然等再大一點,男人們就更壞更不好管了。黎非,你回頭好好打扮下自己,看書院裏有沒有閤眼的,雖然葉燁是最好的但他已經是我姐姐的人啦,你換個吧。”

旁邊一直無言以對的葉燁終於有了反應,一指頭敲在她腦門兒上,開口:“胡說八道,信口開河,人小鬼大。黎非你別理她,當心被帶壞。”

“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觀察書院的男孩子。”百里歌林逃離葉燁的魔掌,朝黎非擠眉弄眼,“有個姓趙的好像挺不錯的,看上去單純不解世事,肯定不會像葉燁這樣總擰我腦袋!”

姓趙的又是誰?黎非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書院裏其他孩子她幾乎都不認識,也沒接觸過。

“反正我決定啦,一定要找個自己最喜歡的。”百里歌林笑着拉起黎非的手,“黎非,你也找個吧。”


“呃?我、我就……

我還是算了……”黎非急忙拒絕,一扭頭,忽然瞅見雷修遠的身影在人羣中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叫他:“修遠!”

他好似沒聽見,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羣中,黎非猶豫着想要追,卻被人一把拉住,百里歌林道:“別管那兩面派了!走,咱們去北面看看有什麼喫的。”

她不由分說,拽着她御劍朝北面島嶼去了。

弟子房的庭院裏寂靜無聲,大部分的孩子都去北面島嶼的食肆喫飯了,紀桐周靜靜望着院牆上垂下的紫藤花,他的心情不太好,一整天都沒怎麼說話。

雖說他今天很快也學會御劍了,飛得不比那羣叫花子差,可說到底,他還是被壓了一頭,沒人家學得又快又好。

他向來自負天縱奇才,在越國皇族中也是備受寵愛,族中雖然有靈根的人不止他一個,可從小到大他永遠是最強的那個,即使在參加雛鳳書院選拔的弟子裏,他也自信自己是最強的。

可這種自信,在參加雛鳳書院的初選以來,就開始漸漸崩壞。

比打架,他發覺自己打不過姜黎非;比御劍,他居然連那個一天到晚哭的無能乞丐也不如。

他身份高貴,從府上的僕從侍女到百官大臣的兒女,甚至各位諸侯國的郡主王子,都對他敬愛有加,到了書院,跟兩個叫花住一起也罷,其他弟子居然沒人理他,他們寧可跟葉燁他們說話,也不看一眼自己,跟在身邊的人只有蘭雅郡主跟狗腿子——他曾經自負的一切,都在慢慢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