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姜暖一動不動,好心多勸了幾句:“別怪我話難聽,再帶着他,你自己也活不下去了,那些人沒有同情心,吃不飽身體就差,你會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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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攥緊了拳頭,低頭去看聶司訣的神情。
他緊緊皺着眉,臉色白的在黑夜中都帶着透明瞭。
在這麼燒下去,運氣好還活着,只怕也會燒成個傻子了。
他都傻過一次了,像個孩子一樣,會害怕被丟下,會緊緊拽着她的袖子,喊她姐姐。
想到這裏,姜暖的脣角微微上揚了,又收斂了。
她知道,她捨不得他死。
她栽了。
栽得太深了,爬不起來。
聶司訣這個混蛋給她挖了一個很大的陷阱,底下有萬箭穿心的招數,有密不透風的牢籠,也有令人沉迷的溫柔和偏寵。
哪怕她知道了他其實早就醒了,還裝作昏迷在她身邊盤旋,甚至在夜裏偷襲她,爬上她的牀,跟做賊一樣不敢留下痕跡。
他還是那個卑鄙的他,會欺騙,還虛僞。
可他願意爲了自己付出生命。
他解散了商會,放棄了聲譽,將自己建立的商業王國親手打破,甚至連命都不要了,也要過來救她。
姜暖的眼睛發熱,狠狠的擦了擦眼睛。
她真的認了。
不打算否認了。
他們還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還否認什麼?還較真什麼?
不過是愛上一個人而已,有什麼怕的?
這個人又可惡又卑鄙,讓人又愛又恨,她捨不得逼着自己放下了。
“你是不是下不了手?要不我幫你吧?”
旁邊的女人看姜暖遲遲不說話,以爲她心軟,便主動說要幫忙。
“只要一口面包,我幫你解決他,怎樣?”
說着,那個女人就要摸過來,忽然,脖子被狠狠掐住了,那力道大得令她以爲自己的喉箍都要被掐斷了,當下動都不敢動。
姜暖的眼睛在黑暗中都冒着兇光,她說,“別動他。”
女人惱火,壓低了聲音,“你別犯傻了,他只會拖累你,也活不成了,這十天我看見你一直照顧他,也對得起他了。”
“離遠點。否則,我會殺了你。”
最終,女人放棄了,退遠了點。
姜暖靠過去,將聶司訣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腿上,給他揉着太陽穴,試圖緩和他的痛苦。
他動了動,將臉埋進了她的肚子上,聲音好似從胸腔中擠出來。
“爲什麼。”
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顯然,他剛剛沒有昏迷過去,還抱着一絲清醒。
姜暖啞然失笑,果然這個小騙子最喜歡騙人,還是那麼卑鄙。
可她心裏沒有半分埋怨,反而是淡淡的笑意。
“沒有爲什麼。”
“姜暖,爲什麼。”
他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像是一個孩子。
姜暖乾脆伸手捂着他的嘴巴,故作兇狠的說道:“還有精力說話,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
聶司訣一頓,當真沒有說話了。
姜暖滿意了,正要收回手,掌心卻傳來溫潤的觸感。
她像是觸電一樣,瞬間抽回手,臉上火辣辣的燙,像是也跟着發燒了一樣。
他親了她的手心一下,帶着虔誠。
他又問:“爲什麼?”
“姜暖,爲什麼?”
“我現在受了重傷,沒有聶家,沒有手下,沒有錢,什麼都沒有了,我無法保護你,還會拖累你。”
“我曾經傷害過你,你恨過我,爲什麼……不殺了我”
果然,這傢伙把剛剛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這小混蛋!
姜暖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齒:“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這句話卻勝過回答。
聶司訣笑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開心。
心口被灌滿了暖流,快要溢出來了。
身體的痛苦也被撫平了。
他艱難的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沙啞的說道:“暖暖,真好……你沒有丟下我……”
姜暖沒回答。
沒多久,腿上一沉,這一次聶司訣是真的睡着了。
哪怕他剛剛裝昏迷,但身體重傷卻是實打實的,他快要透支了。
姜暖低頭輕輕的撫着他的側臉,眼神複雜。
這裏不是一個適合交心的地方。
這裏又髒又臭,還有擁擠的難民,漂泊在海上,生死不知。
一點都不浪漫。
可她卻有點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輕輕的在他臉上拍了拍,沙啞的說着:“上輩子欠了你的。”
這輩子才需要經過這麼多的磨難來償還。
翌日。
難民們還沒醒來,整個底艙很安靜。
聶司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微弱了,臉色蒼白如紙,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而他靠着的人卻不在了。
姜暖用滴了一夜的一蓋子水給自己清理了一下。
手帕沾着水,一點點的擦着自己的臉。
連僞裝的防護層給全部擦下,將手臂上的和腿上的污穢也擦掉,露出了一生白的晃眼的皮膚。
她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用手指代替梳子梳好。
她在梳妝打扮。
昨晚那個女人醒了,擡眼一看,看見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時愣住了。
若不是姜暖身上的衣服還能分辨的出來,女人都要以爲自己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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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人……
美得驚心動魄,來自東方的美人。
姜暖整理好了自己後,轉頭對上了女人充滿了驚豔的眼,比了一個手勢,然後緩緩走了出去,敲門。
女人分辨出了她的意思,她讓自己照顧好哪個男人,她會付報酬。
姜暖敲了門,很有耐心的敲門,把難民都給吵醒了,罵罵咧咧,但看見姜暖時,又安靜下來了。
終於,門被打開了。
船員滿嘴粗話的開門,正要好好教訓哪個不知死活的難民,結果一眼看見了姜暖站在那裏。
那皮膚白的喲,像雪一樣!
再看臉,船員呆愣了。
很快,姜暖就被送到了船長的房裏。
這艘船的船長是個年紀四十多的中東男人,長得很醜,臉上還有傷疤,嘴裏叼着煙。
他上上下下的審視着姜暖,那視線不像是看着人,而是看着某個價值連城的藝術品,眼裏滿是驚豔。
姜暖很鎮定,任由他打量。
她不會讓聶司訣死,但再不治療,聶司訣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