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芝和趙珩是從圍獵場裏出來後才得知了沈家之事的。
沈家衆人已都被關押了,趙承見着陸宛芝與趙珩前來道:“爹爹,孃親。”
陸宛芝連看着趙承道:“你沒喝那下藥的酒吧?沈佳鳳膽子也忒大了些,她才十四就敢對你下藥了。”
趙承道:“娘,我沒事。”
趙珩道:“沈洛之自律得很,怎麼生了這一對兒女,分明知非就挺好的,他的兒子就算是被寵壞了也不該是如此。”
陸宛芝道:“溫如玉這個人腦子雖不靈清,可也不會做對不起沈洛之的事情的。”
趙珩道:“我又沒說溫如玉不守婦道,這孩子不是親眼看到出生的,多少都有可能是別人的孩子,先前我們不是都認爲承兒沒了嗎?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換的孩子,我們都後知後覺才知曉……”
陸宛芝也覺得沈耀宗着實不像是沈洛之的孩子。
陸宛芝對趙承道:“沈洛之是陛下之近臣,你如今讓他連降三品,少不得要和陛下商量商量的。”
趙承道:“養不教父之過,此事他也不能獨善其身,我能輕饒他兒女的性命,已是開恩了。”
陸宛芝望着自個兒的兒子,竟在他身上見到了趙珏的影子。
趙珩道:“我也覺得沈洛之活該,他這個當爹的自作自受。”
行宮之中只有地牢,地牢之中。
溫如玉一直落着眼淚,流放荒島,她們母子三人還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沈洛之在一旁勸道:“等此事過後,我去求求陛下,若是陛下開恩,說不定會放了你們,實在不濟,還有殿下大婚,說不準還會大赦天下的,你們放心,不會在荒島之中過一輩子的。”
溫如玉落淚道:“國公爺,對不起,這些年來是我不知足……”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戴着鐐銬的沈耀宗發狂道,“肉!”
沈佳鳳怒聲道:“肉,肉,肉,都是你,要不是伱我怎會敗露?都是你這個掃把星!”
沈耀宗氣惱道,將沈佳鳳撞到了地上,鐐銬作響,一雙手掐住了沈佳鳳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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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之連連上前攔着,“耀宗,住手,她是你姐姐!”
沈耀宗戴着鐐銬的手,緊緊地握住,沈洛之是文人,根本不是二百斤的少年的對手。
沈洛之連連喊着侍衛入內,沈耀宗發了狂,侍衛們伸手去拉着,都很難拉開,而沈佳鳳掙扎着卻漸漸地已沒了微弱的呼吸。
“佳鳳,佳鳳!”
溫如玉着急不已,只從侍衛的腰間取了刀,一把刺入了沈耀宗的身上,沈耀宗動手稍緩地鬆了手,兩百斤的身軀,轟然倒地。
溫如玉抖着手道:“耀宗,耀宗!”
沈洛之抱住了溫如玉道:“如玉。”
溫如玉打了自個兒一巴掌道:“我,我怎麼殺了耀宗,耀宗是沈家唯一的骨血啊!”
沈洛之道:“你也是爲了救佳鳳,佳鳳,我們還有佳鳳。”
侍衛長探了探沈佳鳳的鼻息,對着沈洛之搖了搖頭,溫如玉見狀,便暈厥了過去。
侍衛長連去請來了御醫,一陣忙亂之後,溫如玉才緩緩醒來,她見着跟前的沈洛之道:“夫君,我們的兒子呢?宗兒呢?”
溫如玉瘋癲地拿了地牢裏邊的草心枕頭,抱在手裏,似對孩子一般哄着:“耀宗,宗兒,宗兒是沈家的血脈,是日後要繼承國公府的。”
趙珩與陸宛芝下了地牢,便見到了這一幕。
溫如玉抱着枕頭走到了陸宛芝跟前道:“明王妃,看我的宗兒,我的宗兒好不好看?”
沈洛之頹廢地癱坐在地上,臉上盡是頹敗之色,他重重地打了自個兒一巴掌。
他倘若兩年前好生管教,而不是一氣之下就不進後院,許今日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陸宛芝走到了沈洛之跟前道:“洛之,你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出色的徒弟,天字班之中的沈洛之,是要接管沈國公府大任的,是一心爲了朝廷效忠的,是要保護寡母妹妹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勸你一聲節哀,此生還長着,你還有溫如玉要照顧,還有你寡母,也還有知非,還望你早日振作起來。”
趙珩走到了沈洛之跟前,將沈洛之拉起來道:“我認識的沈洛之,可從來不會坐在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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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之站起來,望着趙珩道:“多謝。”
趙珩嘆氣道:“你這兒子可真不像你,哪怕是被家中人溺愛,也不至於如此,是不是被人換過孩子了?”
沈洛之道:“耀宗出生時就生了一場大病,是以我娘與如玉都對他疼寵有加,不會是別人的孩子的。”
抱着枕頭的溫如玉道;“宗兒,我的宗兒沒死,嬤嬤,宗兒不能有事,婆母她一直不喜歡我,宗兒出生後,她纔對我和顏悅色,我要在沈家立穩腳跟,宗兒肯定不能死啊!否則我在沈家怎麼活下去?”
陸宛芝見着大哭着的溫如玉,走到了溫如玉身邊道:“但是你的宗兒就是死了。”
“嬤嬤,我怎麼辦?怎麼辦啊?宗兒不能死,宗兒死了,婆母一定會給夫君納妾的,會更厭惡我與佳鳳的,我該怎麼辦啊?”
溫如玉着急要命。
陸宛芝問着沈洛之道:“她口中的嬤嬤,可還在沈家?”
沈洛之搖搖頭道:“不在了,早幾年就去世了。”
陸宛芝道:“聽她所言,宗兒怕是早就沒了性命了,只是,怕你娘嫌棄她,纔不知從何處要來一個孩子……唉!”
說起來,溫如玉剛嫁入沈府那幾年的日子的確是不好過的。
沈夫人嫌棄她的出身差,溫如玉的性子又小家子氣,還是後來沈洛之步步高昇,她又生下了兒子,纔在沈府站穩了腳跟。
算起來,這溫如玉,何嘗不是一個沒有念過書的可憐女子呢?
沈洛之震驚道:“不可能,她一直說宗兒是沈府的血脈,她不該是騙人的……”
趙珩對着溫如玉道:“宗兒死了,你的宗兒不是沈府的血脈,你怎能弄亂沈府的血脈呢?”
“我沒有,這就是沈家的血脈,這是沈清之的兒子!”溫如玉大聲道。
沈洛之起身扣着溫如玉的肩膀道:“如玉,你說什麼?”
沈清之乃是他二叔的兒子,當年一直與他爭搶國公位之人,他竟然替仇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如玉,你怎麼這麼糊塗?!”
陸宛芝嘆氣道:“難怪,她會爲了佳鳳親手殺死沈耀宗,唉,其實她若不這麼做,你娘定會更嫌棄她,再強逼你納個妾侍,她在沈府會有多難可想而知。”
沈洛之聽着陸宛芝之言,濃濃嘆了一口氣:“能不能讓如玉不要再去荒島之上了?她已瘋了,就讓她在長安安享晚年吧。”
陸宛芝點頭道:“嗯。”
趙珩與陸宛芝離開了地牢。
陸宛芝見着外邊的烈日,輕嘆了一口氣,“唉,這都算什麼事吶,這兩年糟心事真多。”
“王爺叔叔,王妃姨母。”
許虹珊走到了他們倆跟前道:“我不嫁給趙越了。”
陸宛芝頭疼,糟心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