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溪聞聲朝着方妹所站的方向看去，大半的頭髮遮蓋住了她的側顏，倒是有些分辨不清她此刻的真實想法。
片刻後。
沈落溪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應允道:“也好，正院這兒還且離不開人呢，你送我大哥回了房，便回來繼續幫襯着吧。”
方妹沒有擡頭，只是應了聲“是”，便攙扶着沈留白漸漸遠離了衆人的視線。
蕭越澤側目望了眼沈落溪，眸色深沉，“娘子，我竟不知方妹對大哥何時動了情。”
這些年沈留白與陸湘雲感情不和早已是明面上擺着的事實。
也不是沒有人鑽營過想要代替陸湘雲，成爲新任的沈家大夫人的。
但因着沈留白這位正主六年未歸府，縱然是景國的名門千金們削尖了腦袋，也都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只是方妹的心思藏得實在太深，若不是她今日這麼冒了頭，怕是沈落溪也會被繼續矇在鼓裏。
“這男女情愛動心，最是半點由不得人的，方妹是個好的，若是我大哥對她也有意，那倒也不失爲一個好歸宿。”
沈落溪看得通透，略叮囑了蕭越澤幾句莫要喝多了酒，便扶着醉意熏熏的江玉顏離了正院。
……
沈留白生得雖清瘦，但歸根到底是個男人，眼下他喝得已然有些神志不清，身體大半兒的重量都是倚在方妹的身上。
“你……你是何人，要帶我去哪兒。”
方妹聽着頭頂傳來的問話，努力穩着心神，答道:“奴婢是夫人身邊兒伺候的方妹，特意來送大爺你回房歇息的。”
聽到是沈落溪身邊的人，方纔還繃着一根弦兒的沈留白徹底放鬆了下來，任由方妹引着他邁過門檻，而後躺在了一張榻上。
“口渴……”
方妹聞言，忙轉身去倒了盞溫茶，又送到了沈留白的嘴邊。
但不知怎的，沈留白的手臂猝不及防地一擡，那一盞茶卻是全然都潑到了他的身前。
淺褐色的茶漬很快便將沈留白的衣袍泅溼，留下了一灘極爲明顯的印跡。
“哎喲，大爺，都是奴婢不小心，奴婢給您用帕子擦擦。”
方妹顧不得多想，登時攪了個乾淨帕子去替沈留白擦拭。
待擦至某一處時，掌側傳來的滾燙更是惹得方妹紅了一張臉。
她早年混跡樂坊，已非初經人事的小姑娘，自然明白現下這副光景意味着什麼。
她緊咬着下脣，瀲灩的眸光中除去幾分不知所措之外，還夾雜着深切的愛慕。
 |
 |
“沈公子，我自知身份低踐，是萬萬配不上你這樣光華霽月的人物的，可哪怕就是遠遠地看你一眼，我都是知足了。”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方妹期期艾艾地用指尖勾勒着沈留白的五官，就在她將要起身，準備出了房間去正院之時，一雙大掌忽而以強勢的姿態攬在她的腰間。
下一秒天旋地轉，方妹被醉眼迷離的沈留白牢牢地壓制在了身下。
“沈公子，哪怕能陪你這麼一回，方妹也會開心一輩子的。”
方妹擡手將牀頭的帳子撤下，蓮藕似的手臂繞至沈留白的脖頸後。
大半個時辰後。
趁着沈留白還未醒，方妹艱難地從牀上支起身子，將散落了一地的衣裳穿好。
“沈公子，你放心，今日的事我不會讓第三人知曉，我定不會教你爲難。”
方妹最後眷戀地看了眼沈留白，隨即挺直了脊背，神情如常地朝着正院走去。
而沈留白在半夢半醒中，只隱約瞧見了一抹窈窕的身形在房門口停留了一息的功夫，他還未來得及出聲呼喚，那人便已經消失不見。
“你……是誰。”
沈留白終是無法抵擋酒力的親襲，眼皮再次闔上，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夜深，柏栩院。
沈落溪懶懶地躺在軟榻上，聽着外面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假寐着道:“進來吧，可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翟聞元走近內室，見着房中並沒有方妹的人影兒後，才拱手道:
“夫人，方妹今日晚上扶大爺去歇息的時候，在他房裏停留了約摸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屬下謹遵夫人的指令，只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就撤開了，他們兩人怕是……”
翟聞元未將話說完，話末的意思卻已是不言而喻。
沈落溪的眼睫輕輕眨動，盈亮的燭光在瞳仁深處跳動，嘆了口氣道:“果然是這樣，只是怕苦了方妹。”
沈留白的日子雖也不算好過，但到底是個男人，來去都自由得很，更是無拘無束。
可真正吃虧受折磨的人，卻是方妹。
“方妹自己的選擇，即便是選錯了，也是怨不得旁人的。”翟聞元停頓了下，又問道:“夫人可要在她的飯菜里加些避子的湯藥進去？”
沈落溪擺了擺手，否道:“不必，這終歸是他們兩人的感情事，我如果摻和太多，反而不好，你就照常做你的，面上就只當一概不知就成。”
翟聞元會意，行禮道了句“屬下告退”，便低頭退出了房外。
不多時。
一抹頎長的身形從屏風後繞出，徑直走向沈落溪，將她親暱地攬入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那如綢緞般質地頗爲順滑的秀髮。
“娘子，我在淨室裏可都聽到了，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我想問你，來日大哥和離後，你想要讓方妹做他的侍妾，還是正妻？”
蕭越澤的聲線低沉，字音醇厚，落在沈落溪的耳中，更讓她不覺舒展了眉頭。
“這事兒我可說了不算，我大哥若是真的喜歡她，聘爲正妻也是無妨的，方妹早年的遭遇也是由不得她選擇，這麼多年過來，我從未在心裏看低過她，反倒對她的堅韌頑強頗有幾分欣賞。”
蕭越澤認真地聽着沈落溪說話，半晌後，許是想見了什麼，笑銀銀地揶揄道:
“娘子的見識深遠，又如此開明，只是沈夫人和沈相爺若是知道了，怕是會再度遷怒娘子你，怒罵你是唯恐天下不亂，這一盆盆的髒水叩下來，來日沈相府的熱鬧怕是會更上一層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