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宮,是皇宮裏專門負責舉辦各種宴會的場所。
欎所是翠微宮宮女的住處,平均分成四塊,成一個“田”字型。
紅袖和綠袖都是一等宮女,住在一所,主要負責貼身服侍在年節的時要留宿皇宮的皇親國戚們。
翠微宮的一等宮女平時都很閒,所以這也爲紅袖兩姐妹在宮裏打探消息,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然而,現在,紅袖兩姐妹已經被貶到了最低等的四所。
洗衣盆裏的髒衣服堆積如山,但是,只有紅袖和綠袖姐妹兩個在院子裏,一雙被冷水泡得皺巴巴的小手,努力的搓着衣服。
“這些衣服不洗完,你們兩個今晚就別想吃飯!”
管事崔嬤嬤手上拿着一條小皮鞭,在院子裏踱來踱去,總想找點他們姐妹倆的錯處。
可是紅袖和綠袖就是一聲不吭,埋頭洗衣服,洗衣服……
崔嬤嬤揣着小皮鞭,繞着紅袖姐妹倆來回轉了兩圈之後,耐不住寂寞,在一旁陰陽怪氣冷言冷語的說,“聽說你們姐妹倆很有手段啊,伺候宮外主子伺候的服服帖帖的,給你們賞賜了不少的金銀珠寶。”
紅袖和綠袖假裝聽不懂崔嬤嬤的暗示,兩個人都是不說話,繼續低頭,洗衣服,搓搓搓……
“啪!”一鞭子重重的抽到了紅袖的背上。
綠袖忍不住了,被冷水泡的皺巴巴的小手一把摔了衣服,“崔嬤嬤,您這是做什麼?”
崔嬤嬤的小皮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掌心,冷笑着,“你們幹活兒偷懶,嬤嬤管教你們,天經地義!”
紅袖疼得小臉一白,抿緊了脣瓣忍過去,一把抓住了綠袖的手,拉住了蠢蠢欲動的妹妹,當着崔嬤嬤的面,好不避諱的說:“只是一鞭子而已,她又不能打死我,我們也抓不着她的把柄。”
崔嬤嬤被紅袖的話冒犯到了,惡從膽邊聲,反手就又是一鞭子抽到了紅袖的臉上,“踐人!就憑你還想抓我的把柄?你囂張什麼!你以爲我會怕你?我可是皇后娘娘提拔的人,你還能上哪裏去告我?”
綠袖站了起來,擋在了姐姐的面前,“你要打,就打我!”
崔嬤嬤一腳踹開了綠袖,邪惡的笑了笑,“崔嬤嬤我呢,只會打犯錯的那個人。兩個都打,那我豈不是成了專門虐待你們姐妹倆的惡人了嗎?宮裏誰不知道我崔嬤嬤,處事向來公正嚴明。”
說完,崔嬤嬤就擡手,狠狠的又抽了紅袖一鞭子。
這一鞭子,就在白嫩的皮肉上留下來一道深深的血痕……
綠袖衝上去,生氣的一把抓住了崔嬤嬤的小皮鞭,“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崔嬤嬤冷笑着,“我想怎麼樣?你們姐妹倆裝什麼裝啊?整個翠微宮,誰不知道你們姐妹倆賄賂各層管事,用銀錢開道,一路爬上一等宮女的位置?哼,康嬤嬤收了你們不少銀子吧,回回都給你們肥差,去伺候最富貴的主子。”
比如最近,最炙手可熱的燕王府。聽說燕王妃賞賜從不含糊,都是拿自己的手鐲戒指直接摘下來的,隨手就打賞了奴才們。真是讓人嫉妒得眼紅!
紅袖眼看着妹妹的表情,知道妹妹快要妥協了,想用銀錢賄賂崔嬤嬤……
紅袖立即起身,站在妹妹的面前,擋住了崔嬤嬤那貪婪的視線,“我們姐妹兩,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憑本事提拔上的一等宮女,從來沒有賄賂過任何人。”
崔嬤嬤本來滿懷希望的能撈上一筆,沒想到紅袖這麼不知好歹,“呸!你騙鬼呢!哦,我知道了,你們看不起我是吧,覺得我不配是吧!”
崔嬤嬤自取其辱,越想越氣,氣憤得又是一鞭子抽過去……
“住手!”
忽然,崔嬤嬤的身後傳來了一聲冷厲的呵斥!
崔嬤嬤在宮裏當了一輩子的奴才,她當然知道,在宮裏,誰得地位高,誰的嗓門就大。
所以,這背後一聲如此大的嗓門,盛氣凌人的怒斥聲,崔嬤嬤嚇得一震,抽鞭子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紅袖一回頭,看到那個美麗霸氣的身影,整個人都震驚了,“……王妃娘娘?”
顏千夏站在院子的入口處,凌厲的眼眸冷睨着崔嬤嬤,“見到本王妃,還不行禮。”
崔嬤嬤都沒有見過燕王妃,但是,看這年紀,美貌程度,以及通身氣派,立即就猜到了,“是,燕王妃娘娘……”
崔嬤嬤慌張的走過去,直接跪在了顏千夏的腳下,“奴婢不知道燕王妃娘娘駕到,請王妃娘娘恕罪!王妃娘娘,您的貴足怎麼能踏入,我們這腌臢卑踐的地方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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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和綠袖也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跪在崔嬤嬤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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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夏擡腳,狠狠的踩在崔嬤嬤的肩膀上,然後把她踩趴到了地上,“本王妃,需要向你解釋,嗯?”
崔嬤嬤像一只烏龜一樣,被踩趴到了地上,可是懼怕燕王府的勢力,她依舊陪着笑臉,“王妃娘娘息怒,奴婢不敢……”
顏千夏忍住了想踩死這個嬤嬤的衝動,把腳鬆開了,“擡頭,報上名來。”
崔嬤嬤揉着自己被踩疼的肩膀,一臉狗腿子諂妹的殷勤,“燕王妃娘娘,奴婢是四所的管事兒嬤嬤,奴婢姓催。哦,剛剛奴婢是在教訓兩個不懂事兒的宮女…”
崔嬤嬤自然而然的以爲燕王妃是看到她打紅袖,所以才如此生氣的。
崔嬤嬤在心裏暗自揣摩着,紅袖這麼討燕王妃的喜歡?讓燕王妃不惜屈尊來到下等奴婢住的地方?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燕王妃竟然對紅袖不聞不問。
顏千夏冷漠高傲的眼神望着崔嬤嬤,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你就是那個崔嬤嬤啊。不錯,被本王妃一腳踩趴到地上,卻依舊還能談笑風生,寵辱不驚,是個人才。”
崔嬤嬤略略擡眸,吃驚的看着燕王妃……燕王妃娘娘剛剛不是還很生氣嗎?
就連紅袖,綠袖姐妹的怔住了,王妃娘娘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