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周元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死瞪着楚鳳萱,震怒低吼:“楚小姐,你要讓一個女人給鎮國公治病?你……你相信一個黃毛丫頭的醫術,超過我這個太醫院院判?”
楚鳳萱閉了閉眼。
等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她平日裏高傲又冷若冰霜的模樣。
她捲翹的長睫上還沾着淚珠,裙襬上也滿是髒污。
可一旦冷肅了面容,周身就自然而然散發出凜然不可親犯的世家貴女氣勢。
“周院判,你敢保證,你的治療方案,定能讓祖父脫離危險嗎?”
“你若敢保證,我就將祖父交給你!”
周元泰一噎。
這他哪裏敢保證?
鎮國公此刻的脈象已經出現了陰陽離決之相。
可以說是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而太醫院的人已經習慣了處方的時候,不會下猛藥。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所以周元泰剛剛下診斷的時候,心中也知道,只憑黃連解毒湯和鍼灸之法,能救回鎮國公的機率不足一成。
此刻他若是應承了楚鳳萱,最終卻沒能把鎮國公救回來。
等楚太傅回來,還不找他問罪?
周元泰支支吾吾道:“楚小姐,治病之事,有太多不確定狀況,無論哪位大夫,都不敢下這樣的保證……”
楚鳳萱冷聲打斷他:“南溪縣主就敢!所以,我將祖父的安危交給她,若她治不好,我就要她的命。周院判,你對此還有什麼異議嗎?”
周元泰頓時啞口無言。
他敢有異議嗎?
他怕自己一旦有異議,楚鳳萱就讓他立與姜南溪一樣的軍令狀。
若是救不活鎮國公就殺了他!
他還怎麼敢有異議?
楚鳳萱:“既然周院判沒有異議,南溪縣主……”
她頓了頓,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屬於小女孩的祈求與恐慌。
“南溪縣主,請你……一定要救活我的祖父!”
姜南溪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沒有再多說什麼,迅速來到鎮國公身邊。
先簡單把脈,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後。
她沉聲道:“楚叔,這裏有沒有適合當手術臺的桌子或牀鋪?”
“有!有!”楚臣猛地反應過來,連聲道,“老爺知道縣主您治療的方式與尋常大夫不同,所以在去請縣主之前,就讓我們早早做好了準備。手……手術室就安排在隔壁!”
姜南溪:“把人擡過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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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骨髓炎引發的敗血症性休克屬於急危重症。
遠不是普通的心肺復甦能挽救的。
她必須要將病人轉移到系統中,利用現代的醫療儀器進行急救。
……
楚穆炎果然早就打聽過了她給人治病的特殊方式。
準備的“手術室”乾燥整潔,幾乎纖塵不染。
手術室門口還站着好幾個婢女。
手上捧着托盤,托盤中放着乾淨的“手術服”。
只是這手術服做的不倫不類的。
袖口領子都太過寬大,根本就不適合做手術。
姜南溪此時也沒空換衣服,直接讓人把鎮國公擡到了“手術檯”上。
對於旁人來說,外科手術最怕的就是外邪感染。
但姜南溪所有的治療都是轉入到無菌的手術中心的。
她自然不怕。
平日裏堅持消毒除菌的習慣,是爲了不對金鈴銀鈴和病人造成誤導。
她們手上可沒有系統輔助。
一旦造成錯誤認知,以爲隨隨便便就能給病人開膛剖腹,可能會釀成大禍。
但無論何時,人命纔是第一位的。
敗血症性休克急救,需要在休克發生後一小時內啓動快速液體復甦。
每延遲一小時,死亡率就會增加7.6%。
此刻爲了救命,什麼規矩教導都顧不得了。
姜南溪讓人找來東西,墊高鎮國公下肢,確保迴心血量增加。
隨後先給病人打了一針“救命針”,讓血管收縮,血壓撐住。
同時輸入大量生理鹽水和營養液,保證身體器官不會因爲缺氧而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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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步,姜南溪都做的有條不紊,駕輕就熟。
可落在旁觀的楚鳳萱幾人眼中,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們只看到姜南溪來來回回地忙碌折騰。
既不開藥處方,也不鍼灸治療。
反倒總是在虛空某處,東摸摸,西按按。
到後來,她總算拿出了針。
可卻不是楚鳳萱和楚臣期盼的銀針。
而是一枚造型古怪的粗針,針的另一端連着根不知道材質的細軟管子。
管子又通到了高高掛起的琉璃瓶子中。
那瓶子裏盛滿了液體,隨着枕頭插入鎮國公手背血管。
瓶子裏的液體竟隨着那奇怪的軟管流入鎮國公體內。
“這……這是在做什麼?”
周元泰愣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這哪裏是治病救人啊!分明是耍把戲,弄玄虛!”
“楚大小姐,我早就說過,區區女子,哪裏真能治病救人了?可你偏偏要將鎮國公交給她,如今好了吧?你瞧她這副跳大神的模樣,別說救人了,恐怕馬上就要害死鎮國公了!”
楚鳳萱臉色煞白,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頭。
身體在抑制不住地顫抖。
就連一直相信姜南溪的楚臣,此時臉上也露出了驚惶的神情。
因爲姜南溪這樣子,實在不像是在治病救人!
全場唯二能淡定的就是金鈴和銀鈴了。
金鈴性格沉穩,聞言也沒什麼反應,只默默給姜南溪打下手。
銀鈴卻是不肯吃虧的。
剛剛她就看這個處處貶低小姐的周院判不順眼了。
此時更是忍無可忍:“早說過了,我們小姐與旁人的治療方式不同。可小姐救得人命卻是實實在在的。”
“有些人看不懂,只能代表你孤陋寡聞!哼,沒見識就算了,偏還要大呼小叫地喊出來,也不嫌丟人!”
周元泰勃然大怒:“放肆!小小一個踐婢,也敢和本官如此說話!”
他大步上前,擡手就要扇銀鈴耳光。
若是以前的銀鈴,雖有一身武功。
卻一直自認自己和金鈴只是低人一等的奴婢。
周元泰這樣的大官要打她們,她們是絕不敢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