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正午，初春的暖陽灑滿了院落。
宣帝坐在龍椅上，一邊喝茶，微微眯眸的凝望橘黃色的陽光灑滿臺階，金燦燦的扎眼。
雖然，初春裏還有些微微的寒。
但是，他老人家覺得，此刻比夏天的烈日還要令人焦灼。
呷一口茶，宣帝沉銀着，顏千夏十七歲了，那件事也過去十七年了……
本以爲這輩子，直到他歸西的那一天，往事都會被塵封，偏偏東方曜那個小兔崽子，不遠萬里從大明國來給他送了個雷……
宣帝的眉心糾結，千夏應該是沒有相信的東方曜的那番挑撥離間。
不然。千夏也不會隔天就敢在御前告發東方曜的言論。
顏家的人，果然正直剛烈。
還是顏老將軍忠心耿耿，從小教育孩子教育得好，忠君不畏死……
只是，這樣一來，當年的隱藏的事情，勢必會浮出水面。
宣帝喝到嘴裏極品的雪頂茶瞬間都不香了，茶杯放下，輕嘆一聲，“嘖，苦惱……”
“信陵候，廣陵候，覲見陛下——”
“宣。”
片刻之後，兩個侯爺在太監的帶引之下，走進了大殿。
“微臣，拜見陛下。”
“微臣，拜見陛下。”
信陵候趙文，中書省長官。廣陵候趙武，是兵書尚書。
他們兄弟二人年近五十，是趙太后的親弟弟。
宣帝給了伺候的太監一個眼色。
太監立即點頭，然後一甩拂塵，吩咐道：“你下，全都退下。”
在殿外伺候的宮女太監都低着頭，悄無聲息的紛紛退了出去。
大殿的門被輕輕的關上了。
宣帝這才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起來吧。”
“謝陛下。”
“謝陛下。”
信陵候趙文，爲了侄女兒趙貴妃被禁足的事情，一直都上摺子求見陛下，可是皇帝都不肯單獨召見他。
今日卻下旨，將他們兩兄弟一起召見了，着實還有些讓信陵候和廣陵候都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
特別的，宮裏傳出了一點點的風聲——昨晚的皇宮，很不太平。
兄弟二人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此刻都閉口不言，等待陛下的發話。
宣帝第一句話就是，“顏老將軍六十大壽，你們準備送什麼賀禮？”
這一句，讓信陵候和廣陵候同時心虛，面面相覷……
信陵候趙文精瘦，腦子靈活，思忖片刻之後說：“顏家與我趙家素來不合，哪怕是我兄弟二人滿懷誠意的送上賀禮，肯定也會被顏如海直接扔臉上吧。”
趙文的話，讓宣帝心中免不得一陣暴躁。
宣帝的手緊緊的抓着茶杯，要不是因爲二位老舅舅身份貴重，權大勢大，他早就摔茶杯了。
宣帝深呼吸一口氣，冷聲說：“所以，顏如海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趙文眉頭一皺，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着怎麼組織語言來跟皇帝說。
但是趙武的性子豪橫，就直接就說了，“陛下，我們趙家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讓我們給誰送壽禮禮，我們就給誰送。”
宣帝冷睨着趙武，“朕說的是送壽禮的事情嗎？朕問的是……”
宣帝把已經蹦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並且嘆了一口氣。
趙武雖然長得一臉橫肉，像個大老粗但是卻並不是沒腦子，他眉頭微微一皺，又說：“陛下息怒，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不管什麼事情，哪怕是做得在隱祕，也不可能完全都不走漏一點風聲。但是，我兄弟二人辦事，向來都是小心翼翼，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把柄。”
宣帝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他們，“呵，絕對？這個世上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趙文恭敬的拱着手，“陛下，不知道近來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
宣帝微微的冷哼着，“流言蜚語都是空穴來風。”
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沒有空穴，風也不會來。
趙武還想開口，辯解聽他們哥倆當年做事幹淨利索。
但是，趙武沒來得及開口，哥哥趙文就搶先開了口，“陛下英明，既然已經有了風言風語，臣立即就去找到這個口子，把空穴封上。不知道陛下可否給一些提示……”
宣帝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的說出了一個名字，“……東方曜。”
趙家兩個侯爺又相互對視了一眼。
趙文問道：“是明王那個小子？他不是犯了什麼事兒，被陛下拘起來了？”
宣帝又補充了一句，“此事，朕馬上就要明發諭旨。你們的時間不多，朕打算儘快儘快將他遣送回國，今後都不需要在踏進我國半步。”
趙武也問了一句，“陛下，能不能讓微臣去審一審他？”
“啪！”宣帝剛端起的茶杯，又被重重的有放回了桌面上。
“你去審？”宣帝的聲音冰冷不悅，“你巴巴的跑到東方曜的面前去，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武被罵得低下了頭，心裏琢磨着，看來，宮裏聽到此事的人還挺多。否則陛下也不會這麼小心翼翼。
趙文立即陪着笑臉說：“陛下息怒。趙武腦子直，是他欠考慮了。陛下放心，臣一定會派人暗中調查的。”
宣帝微微的冷哼了一聲，這才稍微滿意的把茶杯端起繼續喝。
趙文老謀深算，面帶儒雅的微笑又道，沉靜的娓娓道來，“陛下，其實臣對當年所行之事，十分的有把握。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深埋在了地底下。東方曜那個黃口小兒，纔多大點年紀，他能知道什麼？他或許只是信口胡謅一番，想攪混水，然後渾水摸魚獲得利益。陛下請寬心，臣等必定盡心竭力爲陛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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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你二人全力處理好此事，退下吧。”
然而，兩兄弟一動不動。
趙文臉上依舊帶着儒雅的微笑，神情卻是凝重，“陛下，顏家留下的那個小丫頭，從前還僞裝得傻乎乎，挺安分的。可是最近，她真的是越來越恣意，爲了幫助燕王鞏固權利和地位，她已經原形畢露了。陛下，這個女人的野心，遠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啊。”
宣帝沉銀着，如醍醐灌頂……
對啊，信陵候說得對，顏千夏發生這麼巨大的變化，都是在進入燕王府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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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夏該不會真的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