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舊酒新壺

發佈時間: 2025-06-14 13:4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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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蒼雲瑄,沈落溪轉念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帶着些許納罕與不解道:

“先前我曾將數根銀針打入他的體內,依着時間來推算,他的身體應是逐漸不良於行,甚至臥牀難以行走纔對,但……”

奇怪就奇怪在,沈落溪昨日就在御花園中無意間瞧見過蒼雲瑄。

彼時他並未發覺到沈落溪的存在。

憶起昨日驚鴻一瞥間蒼雲瑄紅潤的臉色,她心下的疑竇便加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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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背後究竟是誰在幫蒼雲瑄?

穆行的後背驀地一僵,他死命握緊掌心,藉着那一絲痛意強行提起精神,神情尋常地揣度道:

“將軍是在懷疑有人幫蒼雲瑄排出了他體內的銀針?放眼當今江湖,能與將軍的醫術媲美的人寥寥無幾,但若是說稍遜色幾分,還能差強人意些的,便只有司徒巖了。”

司徒巖身上的醫術有一半兒都是來自於沈落溪昔年所授。

而蒼雲瑄還是王爺的時候,他便在府裏伺候,若他收到消息,前來上元幫蒼雲瑄排出銀針,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的身份終歸只有你們知曉,司徒巖若真的參與了此事,也是不知者爲過。”

沈落溪肯定了穆行的猜測,略加思忖過後,便將注意力移向了別處。

“謝尚錦的新身份不必有多麼清貴,但定要讓上元帝君有不得不選他的理由纔好。”

蕭越澤聽得沈落溪的話,幾乎是一瞬就嗅出了這其中的深意。

“那日那位趙娘子不就是茅山青竹門的後人麼?且茅山術法舉世無雙,咱們借一下茅山的勢也未嘗不可。”

沈落溪轉眸與蕭越澤相視一笑,瞳仁邊緣泛着盈盈的波光。

穆行瞧着兩人默契對視的一幕,剛剛纔放下的心又猝然一痛。

什麼時候他的將軍眼裏纔會容得下他穆行?

他究竟哪裏比不上蕭越澤!

怨恨與不甘心瘋狂蠶食着穆行的理智,他強撐出最後的體面,極盡可能地平靜開口道:

“那我明日就以茅山後人的身份去駙馬宴,只不過倒是要勞煩將軍爲我重新做副人皮面具了。”

沈落溪聞聲輕點了下頭後,語調中摻上了幾分籌謀:

“人皮面具的確該做,爲以假亂真,渾水摸魚,我覺着你用謝尚錦的面皮出席,倒是最爲合適。”

到時候。

真的謝尚錦就站在跟前,而酷似謝尚錦的穆行站在堂下,即使上元帝君有所懷疑,也是無隙可尋。

“將軍好謀劃,屬下佩服。”

當夜,沈落溪連夜製出了一張同謝尚錦面容一般無二的人皮面具。

這次她將面具的材質又替換成了更爲輕薄的天蠶縷絲,逼真度更勝從前。

翌日,榭芳殿。

前些時日曾出席過駙馬宴的諸位貴公子盡數坐在殿中,心裏各自打着小算盤。

江玉顏興致缺缺地掃了眼殿內的數張熟面孔,有些不滿地嬌聲道:

“父皇,你就算是再着急想要把兒臣嫁出去,也不該舊酒裝新壺來糊弄兒臣吧?這些人,兒臣一個都瞧不上。”

話音落下,衆人臉上的神情皆劃過些許的微妙。

宮中向來沒有能真正藏住的祕密,這些日子關於謝尚錦和江玉顏的緋聞更是在暗地裏傳得沸沸揚揚。

但凡家世稍微清貴一些的,都或多或少瞧不上江玉顏這副做派。

可礙於上元帝君下了令,衆人即使心裏再怎麼不情願,面子功夫也須得去做。

現下聽到江玉顏竟是先表露出嫌棄之意,原本還存着攀高枝兒算計的幾位貴公子,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抹去了自個兒的小心思。

偌大的榭芳殿內,驀然陷入了一種極爲詭異而又僵硬的氛圍之中。

許是上元帝君覺着面上有些抹不開,握拳輕咳了一聲道:

“玉顏,這可都是京中家世上乘,品貌端正的好男兒們了,你也莫要太挑挑揀揀,左右這過日子看的是品性更多些,你先坐回座位。”

江玉顏暗自撇了撇嘴角,敷衍地行了一禮後,徑自朝着左下首的位置走去。

“今日朕召你們前來,只爲一件事,那便是爲朕的和碩公主挑選一位稱心如意的駙馬,誰若能奪得公主歡心,待你們二人成婚後,朕會將一半兒的攝政權交與到他的手上!”

彼時謝尚錦的身影才靠近殿門,便正好聽着了上元帝君半是威逼利佑,半是虛僞的聲音。

他垂眸一笑,眼底盡是諷刺之色。

“沈姑娘,咱們的這位陛下終究還是疑心了我,你瞧啊,這就急着想利用所謂的駙馬之名來分我手裏的權。”

只怕過不了多久,宮裏就不會再有他這位九千歲了!

沈落溪不置可否地勾起一側的脣角,聲線平淡:

“肆意算計別人,輕踐他人的人,終有一日也會被他人狠狠算計,凌辱踐踏,你又何必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如今上元帝君伸手向太醫院要硃砂的次數越來越多,不過是因着身子內裏虧空得越發厲害罷了。

就如今日沈落溪瞧見上元帝君的臉色雖還勉強稱得上有幾分紅潤,但他印堂處隱隱泛起的青黑,還是預示着大廈將頹之象。

“沈姑娘這話說得直白,我喜歡,既然陛下今日特意要唱一出好戲,你我二人不妨全力配合,纔好讓陛下盡興。”

說着,謝尚錦向身後的趙海使去了一個眼色。

“陛下,九千歲與張晉張真人來了,您可要見見他們?”

康聰收着趙海遞過來的話時,還有些錯愕。

他原先還以爲謝尚錦會避嫌,沒想到他還是選擇來趟這趟渾水了。

“哦?尚錦和張晉都來了啊?”

上元帝君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頭,隨意地擺了擺手道:“來都來了,那便讓他們進來吧。”

他記着……上次便是“張晉”攪和黃了駙馬宴。

現在“張晉”又不請自來,莫非是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上元帝君的腦中思緒良多,望着跟在康聰身後緩緩走近的沈落溪與謝尚錦,眸色不覺變得更深。

“陛下,臣聽聞公主要重辦駙馬宴,也想着來湊湊熱鬧,不知陛下可否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