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鎮上，聽到說書先生講過這樣的故事，一名行俠仗義的少俠在外闖蕩，于山匪手中救下一位公子，少俠受了重傷，公子四處求人，這才救回少俠的性命。”之歲搖頭晃腦，學着說書先生的樣子把這件民間美談講給謝若初。
她每每到鎮上，便會在茶館外面聽一次這個故事，因此把說書先生的語調、語速、所講的內容學了九成像。
甚至還裝作有鬍鬚的樣子，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
沒有摸到鬍子，之歲眼中閃過不自然，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謝若初聽着之歲的話，看着她頗有些激動的樣子，眉心微微皺起，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只聽之歲繼續道：“兩個人相處下來，十分投契，便結拜爲兄弟。後來局勢動盪，兩人便聯手推翻了前朝統治，建立了如今的新王朝，這便是開國太祖和開國大將軍的故事。正是有了他們二人的努力，纔有了現在的太平盛世。”
說完，之歲看着謝若初，眼睛彎成月牙，“公子，你我二人，就像是那位少俠和公子，你救過我，我救過你，就像你說得那樣，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你說對嗎？”
謝若初擰着眉點頭，他總覺得這件事正在朝着詭異的方向發展。
“這便對了，你和我便應該像他們二人一樣，結拜爲兄妹，日後相互扶持，這樣纔不辜負這段緣分。”之歲直直地看向謝若初，眼含期待。
謝若初數萬年的養氣功夫徹底破功，幾乎不能維持面上的平靜，他的本意是想拉近之歲和自己的關係，引着她對自己生出男女之情，不料之歲竟然想和他做兄妹！
之歲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直直地劈向謝若初，把他雷得外焦裏嫩，久久找不回自己的理智。
他是想和之歲做夫妻，而非兄妹！
謝若初終於知道自己心中的怪異之感從何而來了，即便知道之歲不瞭解男女之事，可他也沒想到之歲會有這樣離譜的想法。
“公子，公子，你怎麼不說話了？”之歲自覺領悟了謝若初話裏的意思，正等着謝若初的誇獎呢，不成想謝若初竟然一言不發，面帶震驚，她只得出言提醒。
她覺得二人有可以做兄妹的緣分，便不再用敬詞，以你我相稱，以示親近。
“姑娘，你這玩笑開得有些大了。”謝若初勉強找回自己的理智。
“公子，您是不願意和我做異姓兄妹嗎？”之歲微咬脣瓣，眼中滿是受傷，似乎被謝若初的話傷得不輕。
謝若初當然不願意！
之歲想問問謝若初是不是嫌棄自己什麼都不懂，才這樣說，但她不想聽到更傷人的話，便沒有問出口，只是對謝若初的稱謂發生了變化，默默拉開和謝若初的距離。
她就像是一只終於鼓起勇氣接觸外界的小貓，在遭到拒絕後，寥落地收起爪子，縮回自己的方寸之地，蜷縮着保護自己。
謝若初對人心把握很深，自然從之歲稱謂的變化上感受到之歲的疏離。
“不是，姑娘，我萬萬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謝若初慌忙開口，他不想之歲誤會他。
雖然和之歲只接觸了一段時間，但謝若初能感受到之歲很怕被別人拒絕，或許是自幼無依無靠，之歲的心思很敏感，雖然堅韌倔強，但內心深處卻柔軟無比。
之歲垂下眼瞼，並沒有接謝若初的話頭。
謝若初面帶焦灼之色，“姑娘，請你相信我，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姑娘，你想想，他們二人同爲男子，自然是可以結拜爲兄弟，有這段親緣。但是，你我二人，一男一女，與他們的情況卻不同。”
謝若初邊說，邊挑起好看的眉毛，身子前傾，湊近之歲，想看看她的神情，之歲微低着頭，謝若初看不清她的神情，默默地躺回原地。
之歲雖未擡眼，但耳朵微動，顯然是在聽謝若初講話。
謝若初見此，稍稍放下心，再接再厲，“姑娘，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有做夫妻的情緣。”
謝若初心一橫，把這羞人的話說出口，想他堂堂仙界帝君，此刻卻像一個浪蕩的登徒子一般，對着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說出這樣輕浮的話，實在是令他汗顏。
但是不說的話，他和之歲只怕真的要成爲兄妹了!
謝若初的臉上不禁流出汗，耳尖微紅。
之歲猛地擡頭看向謝若初，“公子，你說得是真的嗎？”
她雖不懂男女之事，但也知道夫妻是什麼意思。
之歲沒有親人替她操持成親的事，村中老人每每提起婚嫁的話題，便會目帶憐惜地看向之歲，爲她的終身大事發愁，因此，之歲對夫妻這個詞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桃花村的老人說過，所謂夫妻，就是要兩個人組成一個小家，男耕女織，互相扶持體諒，走過一生，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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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深的羈絆，令之歲既嚮往又害怕，有時候，之歲也會想象一下未來和自己相伴終生的人是誰，但她又隱隱覺得不會有人願意娶她這麼一個孑然一身的孤女。
可現在面前這個男子卻說他們有做夫妻的緣分，之歲覺得不可思議。
“姑娘，我絕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你救了我，一直照顧我，沒有拋下我，我覺得姑娘你至真至純，便對姑娘心生愛慕，一時頭腦發昏，說了這樣冒犯你的話，若姑娘介意，就當我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吧。”謝若初面露羞愧之色，甚至不敢看之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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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剛剛只是說着玩的嗎？”之歲皺眉。
不等謝若初開口，之歲又道：“我還以爲公子是認真的呢。”
之歲的語氣頗爲遺憾，謝若初疑惑，試探道：“姑娘，你莫不是也想和我結爲夫妻？”
他的語氣滿是懷疑，深覺是自己理解錯了之歲的意思，但不問清楚，謝若初又心有不甘。
“我覺得可以。”之歲邊說邊小幅度地點頭，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似乎很贊同這個提議。
這下輪到謝若初驚訝了，他失聲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