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寒的冷漠，徹底刺痛了林曼妮。
她咬着牙，臉上也陰沉了下來。
“顧夜寒。”林曼妮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你停藥，有一段時間了吧？最近頭痛症的發作，是不是頻繁了許多？”
顧夜寒皺了皺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林曼妮也不着急，她老神在在地往椅子上一靠：“你的失憶，的確是我下的藥。那個老中醫，也的確不存在。這些藥，都是我自己製作出來的。”
過去六年，她一直努力扮演着一個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以期有朝一日，真的成爲顧夫人。
但是現在。
她終於可以不用裝了。
既然顧夜寒什麼都知道了，那就讓他知道地更徹底一點。
林曼妮也不怕顧夜寒去報警什麼的，她都這樣了，再壞能壞到哪裏去？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顧夜寒眯了眯眼睛：“是麼？看不出來，你竟有這樣的天賦。”
他想要探一下林曼妮的底細。
林曼妮微微一笑：“你不必旁敲側擊。我的確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我只是有幾個好用的藥方罷了。你也別想找藥方來，這些，都在我的腦子裏保存着，誰也無法取出來。”
只是幾個藥方？
顧夜寒絲毫沒有放鬆的感覺。
單單幾個藥方，竟然就能給他，給唐甜，造成這麼大的困擾。
那麼。
那個把藥方給林曼妮的人呢？
要知道，林曼妮的這幾個藥方，似乎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那個人的立場，也就很值得商榷。
顧夜寒忍不住在想。
如果那個拿出藥方的人，他想要作惡，豈不是比林曼妮還要方便？
想到這裏，不由悚然一驚。
林曼妮輕笑了一聲，說道：“夜寒，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心思擔心別的。你怎麼不擔心一下你自己。”
林曼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可知道，你最多也只有三五年好活了。”
顧夜寒神情不變：“是麼？”
“你以爲我是在誆你？”林曼妮的眸中，閃過一絲冷色：“你以爲，我給你下的藥，只要硬抗過去，就行了？你最近應該已經發現，停藥之後，頭痛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疼痛也越來越劇烈。慢慢的，你會發現，這個頻率，還會增加，疼痛的程度，也會劇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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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你還能憑藉自己的毅力支撐過去。但是，最多一兩年，你會被疼痛折磨地生不如死，頻繁而恐怖的痛苦，將讓你無法處理任何事情。你就這麼清醒地痛苦着，一點點看着自己衰弱下去。到第三年的時候，你幾乎時時刻刻都處在痛苦之中，你甚至只能一天天地躺在牀上，然後，無助地看着自己，一點點走向死亡。”
“運氣好點的話，你即刻就能死去。”
“運氣差點的話，你還要被折磨好幾年，纔在絕望中解脫。”
林曼妮意味深長地看着顧夜寒：“顧夜寒，這種痛苦，不是凡人能夠承受的。哪怕是你，也不能夠。”
顧夜寒的神情微變。
他以爲，停藥就能徹底好轉。
可原來，只是無用功。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林曼妮輕笑了一聲：“第一種選擇，繼續吃我給你的藥。只要吃着藥，你就能一直活下去，但是，你還是會慢慢失去對你來說，最重要的那段記憶。你會再一次……忘記唐甜。”
顧夜寒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第二種選擇。”林曼妮的眸底閃過一絲瘋狂：“你救我出去，然後舉行盛大的婚禮。顧夜寒，等到我們有了孩子，等到我們的孩子長大承認，繼承顧氏。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完整的解藥，到時候，你想愛誰就愛誰，我絲毫不會在乎。”
林曼妮定定地看着顧夜寒，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這兩種選擇，你選哪一個？”
她看着顧夜寒，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快意。
以前。
她爲了隱藏自己，裝了那麼久的溫柔賢惠。
可是呢，一點進展都沒有。
現在，她不裝了。
她直接就當一個大惡人。
唐甜，你以爲你贏了嗎？
是。顧夜寒是愛你。
可是，世界上的愛，都是有限度的。
他或許愛你，但人更愛的，永遠都是自己。
在性命和唐甜之間，顧夜寒會知道如何選擇的。
林曼妮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唐甜發現顧夜寒再次失憶之後，那精彩萬分的表情。
林曼妮完全沒有掩飾眸底的惡意。
顧夜寒漠然看着她，眸底閃過一絲嫌惡，他平靜地站了起來：“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些，那我們，無話可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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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可談？
林曼妮愣住了。
她一把拉住鐵欄杆：“顧夜寒，你瘋了？一段記憶而已，難道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顧夜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要我再次忘記唐甜，倒不如死去。”
“要我和你在一起，那更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這四個字，從顧夜寒的嘴裏出來，彷彿一根尖刺，直直地刺到林曼妮的心裏。
林曼妮的臉色，瞬息變了。
她尖聲喊了起來：“顧夜寒，你瘋了嗎？你爲了唐甜，你連命都不要了？”
林曼妮絕不相信顧夜寒對唐甜的感情，會深到這種地步。
只是兩年，只是兩年而已啊。
她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是她先遇到了顧夜寒，顧夜寒愛上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唐甜算什麼？
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該活在社會的底層。
她憑什麼擁有那樣的天賦，憑什麼設計出驚鴻那樣的作品。
她憑什麼遇見顧夜寒，憑什麼和顧夜寒這樣的人在一起。
憑什麼憑什麼！
這一切，都該屬於她林曼妮。
曾經，她以爲，她已經把唐甜的一切都搶走了。
包括她的作品，包括她的男人！
可結果。
她搶走一個驚鴻，唐甜設計出了許多比驚鴻更驚豔的作品。
她搶走了顧夜寒，顧夜寒卻六年不曾碰她，現在，更是說，跟她在一起，是生不如死。
她到底，比唐甜差在哪裏。
“你根本，就不配和她比。”
顧夜寒冷淡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曼妮這才驚覺，她竟然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而顧夜寒回答，竟然是她不配。
林曼妮死死咬住牙，神情癲狂：“顧夜寒，馬上，你會知道，什麼叫做難以忍耐的痛苦。我相信，很快，你就會回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