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季維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這會兒心裏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煩。
關於假塔利琳娜這件事,最心急的人就是莫厥,本想今天來這一趟能夠探清楚她的底細,誰知卻突然撲了個空,可想而知他胸中有多少悶氣。
他拍了拍莫厥的肩膀,皺眉想了想說:“我們先回去再說吧,這件事……從長計議。”
不是他信不過莫厥,只是目前來看,如果對方真是尤金斯。閻這麼重要的棋子,那讓莫厥就這樣去,恐怕會冒很大風險。
這種行動,一點都不划算,反正是卒是車,最後一個都跑不掉,也不急在這一時。
莫厥皺着眉沒有吭聲,但是也沒有異議,孰輕孰重,他自然清楚。
竇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對他們來說太多此一舉了,只需要一個動作,就足夠知道彼此的心意了。
三人繞過莊園,開車離開。
路上,寧季維開着車,一時誰也沒有說話,都在各自沉思。
就是這時,從影那裏傳來了消息。
寧季維正想着假塔利琳娜的事情,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頓了兩秒鐘後,才又問了影一遍:“你說海溪和辰逸去老城公園見蘇日安?”
“是,莫風傳來消息說蘇日安和喬雅在老城公園約會,不過喬雅始終沒有出現。”影道,“現在少夫人上前試探蘇日安,顧少和莫風在後方支援。”
寧季維和竇戈的眼神同時閃了閃。
這個時間點約見公園……
寧季維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捏緊了一些,沉聲囑咐影:“知道了,你盯緊一點,有情況隨時報我。”
“是。”
那頭應完就掛斷了通訊。
竇戈一手在車窗上規律地敲着,緊皺着眉頭想了想,轉頭看着寧季維:“蘇日安這個約會……”
寧季維眸色愈暗,點了點頭:“恐怕他真正想見的人未必是喬雅。”
——
老城公園。
簡海溪眯了眯眼看着升到頭頂的太陽,又看了眼面前始終微笑着的蘇日安,仍是站在距他遙遙三米遠的距離,沉聲問:“明天的劇本殺,你會去吧?”
“當然,雖然這是雅兒託我完成的音樂,但它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啊。”蘇日安淺淺笑着,彷彿感覺不到自簡海溪身上傳來的絲絲敵意一般,微垂着頭道,“我自然也想看看,它們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是怎麼樣的。”
他雖然周身仍是溫和的氣質,和以前那個蘇日安沒什麼不同,可不知爲何,說出來的每句話聽着都是那個意思,卻又好像暗含着另一層意思。
“那很好。”簡海溪沉着眼冷聲道。
不知是因爲眼前絲毫沒有漏洞的人,還是因爲頭頂那逐漸強烈的光線直直地照射着她,簡海溪心裏隱隱生出一絲煩躁之意。
她是想來套話的,可這人實在太過平靜,或者說太過狡猾,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完全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她心裏有些厭煩,目光落到他手裏拿的木雕上,不由分神想起了喬雅。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喬雅怎麼樣了,要是總在這裏跟這人繞圈,浪費時間說些廢話,還不如回家看看喬雅去呢。
簡海溪心生去意。
她心裏這樣想,臉上便隱隱約約地表現了出來。
坐着的蘇日安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有些心不在焉,藉着調整坐姿的一瞬間,目光快速地從簡海溪臉上滑過。
煩躁?
蘇日安墨鏡後的雙眼微微眯了眯,心裏生出一些異樣。
什麼意思?
她纔剛跟自己說了幾句話就這麼不耐煩了?
呵,看來還是他在她眼裏的位子太小,分量太輕了,是麼?
蘇日安這樣想着,脣角不經意間勾起一抹冷笑,只是又很快隱去。
他像是無意間開口一般,溫聲朝簡海溪道:“簡小姐,其實有些事何必那麼認真呢?”
簡海溪眯了眯眼,心裏的那點去意頓時被他這句話給凍住了。
“什麼意思?”她盯着蘇日安問。
“喬雅很好,我對她也很好,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蘇日安撫摸着手裏的木雕,手指慢慢地從木雕小人的臉上滑過,落到頭髮上,每一下都輕輕的,若是不知原由的人看見這一幕,定會以爲這人對心愛之人用情至深,纔會對着像她的物件都傾注了這麼多情感。
可是簡海溪聽着他的聲音,看着他的動作,卻只覺得身上慢慢生出絲絲冷意。
“你剛纔問我什麼身份,可其實不管我是什麼身份,只要你們肯睜只眼閉只眼,我就也可以是蘇日安,這樣,你好我好,喬雅也會好,大家不是皆大歡喜嗎?”蘇日安微笑着,慢條斯理道,“而且,你們不是向來覺得感情纔是最重要的嗎?和感情比起來,身份,又算得了什麼呢?”
簡海溪一凜,這麼大的太陽下,她卻只覺得自己背後汗毛倒豎。
他承認了!
“皆大歡喜?呵,除了你,還有誰歡喜了?”簡海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身體下意識把防備狀態又提升了一級。
“你說的是‘你也可以是蘇日安’,可是我要求的是你只能是蘇日安。”簡海溪冷着聲音道,“這兩點區別,可是大大不同了,何況對我們來說,是善非惡,這一點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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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蘇日安輕笑一聲,垂着眸,隔着墨鏡的視線落在手中的東西上,微微嘆了口氣道,“我也算是努力地替雅兒爭取過了,誰知你們態度這麼不近人情。”
“看來是沒辦法了,只能……讓雅兒傷心了呢。”他話音裏帶着真假摻半的不捨,十足是對喬雅有着真感情的樣子。
簡海溪眼底瞬間閃過一抹冷光,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只是她剛走了兩步,就被身後的蘇日安叫住了。
“你是要去找喬雅對嗎?這個小禮物能幫我帶過去嗎?”
簡海溪轉過頭,就見他朝自己伸着手,掌心裏靜靜躺着那個一直被他輕輕撫摸的木雕。
簡海溪瞥了他一眼,腳步一擡,再也沒有停留,只留下兩個裹着冰一般的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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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日安擡起頭,目光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勾了勾脣輕笑,低聲呢喃道:“可真是個乾脆利落的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