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頻頻振動着,屏幕亮起,彈窗出來數條消息。
沐晚晚有意不讓自己去看,免得看到他發來的消息,心裏一軟,不顧一切地想要去看他,暴露了自己把腎臟移植給他的事情。
突然之間,她彷彿是體會到了當時霍北梟瞞着她動芯片手術的心情。
真愛一個人的時候,哪能捨得叫他擔心,只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多,該要把世間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眼前。
就像是現在這樣,神祕的捐贈者碰巧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助他恢復到正常人的生活。
“你打算要瞞他多久?”
湯秋彤邊剝橙子皮,邊問她。
“就算是最近被麻藥麻傻了腦子,過兩天他總要察覺到不對勁,產後的身體再虛,走兩步的力氣還是有的。”
這也是沐晚晚發愁的事情。
半小時前護士已經跟她通過氣,說是藉口在做產後恢復,不宜走動。
可霍北梟實在太瞭解她,她不是因爲“不宜走動”這四個字,就會放由丈夫一個人呆在病房裏不管。
“能瞞多久就多久。”
她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考慮着讓藉口變真實的辦法。
“他很聰明,又瞭解我的性格,最好要有一個讓我不得不離開這裏的藉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都沒有想到辦法。
門口護工推進來一輛餐車,覈對了牀頭的患者信息,把營養餐發放下來。
華麗的三菜一湯及青菜粥,寡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偏偏沐晚晚就強壓着反胃的感覺,把東西都吃了下去。
“你還真行,這都能喫進去!”
湯秋彤看一眼都覺得沒胃口,頓時對她肅然起敬。
“爲了早點恢復,你也是拼了!”
晚上爲了好好休息,湯秋彤住在了附近的酒店裏,病房裏靜下來,她將手機拿了出來。
霍北梟給她發的消息積攢了四五十條,裏面不乏還有語音消息,她看着聽着,眼眶就溼潤了。
每一個文字裏訴說着的思念,都叫她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差點就想要爬下牀去,隔着那一扇小小的方形窗戶,看他一眼。
手機又塞回枕頭下面,她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下來,儘管臉頰已激動得泛紅,整張臉仍舊是蒼白異常。
她冷靜地回了一些話,大抵是自己恢復得不錯,讓他不要擔心之類,還順口問問他身體如何,很抱歉沒能親自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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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時間晚了,消息發出去了沒有回覆,她定神把聊天記錄翻了兩三遍,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這樣的日子不過是持續了三四天的模樣,霍北梟還是起了疑心,看着手機裏愈發冷淡的消息回覆,總覺得是哪裏不太對。
除了這場手術,他並未幹其他惹晚晚生氣的事,現在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晚晚有事瞞着自己!
等到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他又問了一遍。
“我夫人現在怎樣了?產後修復要多久?”
醫生擡了擡眼鏡,透明鏡片遮住了他眼裏閃過的尷尬。
“還要幾天呢,這哪能這麼快!”
按着原先預測的恢復進度,沐晚晚現在理應是可以下牀活動了。
可她身體還是太虛了,臨到醫生查房這天檢查,連血壓都比平常低一些,貧血症狀也未恢復。
這些話不能對霍北梟說,護士只能偷偷藏在心裏邊,幫着醫生敷衍道。
“產婦做月子要謹慎些,不然容易落病,她不來看你,也是怕路上受涼。”
話聽着也是有些道理,霍北梟也沒再纏着他們問,而是待他們走後,給跟來了西北的手下打電話。
“替我租個輪椅過來,還有,查查給我捐贈腎臟的人是誰,別打草驚蛇。”
霍北梟趁着夜色坐上輪椅,偷偷坐着電梯往下,找去了產科病區。
還記得醫生提過,沐晚晚的病房沒有變,他找得也很順利,一會兒就摸索到了門口。
要不是在他預備開門的時候,突然一道手電筒光束打在了他的後腦勺,身後剛冒出來的護士驚疑地看向他。
“誰?!”
他轉過頭,正對上那白亮的燈光,一時睜不開眼,也沒認出這個值班護士,是先前告訴他晚晚失蹤的那個。
巧就巧在這個時候四周黑暗,手電筒光線又太亮,極黑極白的強烈對比下,護士瞬間失去了辨別五官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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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看我夫人,她就住在這裏。”
霍北梟解釋,以爲只要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都會放他進去看晚晚一眼。
手電筒方向往上一提,護士嘀咕了一聲。
“這不是霍夫人的房間嗎?”
這麼小的聲音,在極爲安靜得環境裏顯得有些突兀,連霍北梟都聽清楚了。
緊接着燈光晃了晃,護士突然緊張起來,張了張嘴。
“現在還不是探望時間,趕緊回去!”
她總算想起了工作羣裏各個科室間的囑託:決不能讓霍先生知道妻子爲他捐腎的事!
“我就遠遠地看一眼,麻煩你通融一下。”
霍北梟不死心,妄圖求情。
“會打擾病人休息的,等改天再來吧,而且霍先生你現在的身體也沒恢復,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護士一邊勸着,一邊將手電筒關了放口袋裏,推着輪椅調頭往外走。
“我送你回去。”
簡直是沒有反抗的餘地,霍北梟只好先回到了自己病區,琢磨着這些人是不是在共同隱瞞什麼祕密。
直到第二天,沐晚晚從護士口中知曉了昨夜霍北梟偷偷過來的事情,想了個主意拖延時間。
“我的人查到了綿綿的消息,動身準備走了。”
她發了條信息給霍北梟。
在女兒失蹤前,她想過女兒的名字,單字一個“綿”,連後來的名牌信息上,也寫了霍綿兩個大字。
霍北梟一大早剛醒來,看到手機消息的瞬間,就驚得一個電話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