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忌憚時延在y國的勢力,霍北梟憤怒卻不敢貿然行動。
站起來面對着窗戶,西北微涼的風撲在臉上,讓他冒出來的怒火降下幾分。
“他居然敢把主意打在我們的女兒身上!”
沐晚晚能體諒他的心情,從他的背後輕輕環住他的腰,有意避開他動過手術的部位,安撫道。
“我剛剛想到他的第一秒,也是恨不得要衝到y國去,把他收拾一頓,將綿綿帶回來,但是……”
話語頓了頓,她想到了身上的傷,沒法跟那個混蛋硬碰硬。
“我們對y國不熟悉,強行跑到對方地盤,是自投羅網。”
霍北梟深以爲然,轉過身來,將她擁入懷中,指尖挑起女人長長了一節的頭髮,繞了指節一圈。
“他偷綿綿肯定是早有計劃,不可能只是爲了泄憤而傷害孩子,跟他有仇的是我們,照他的性格,肯定會提什麼條件讓我們去贖孩子。”
至少,在綁匪沒有動靜的時候,人質還是安全的。
“我們得趕緊確定他在什麼地方,就怕有什麼意外。”
她心存不安,就算不能跑到y國尋人,也要做些什麼讓自己安心一點,哪怕是一點點相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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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延謹慎,恐怕不容易……”
霍北梟深思,猛然想到了一個人。
“沒準我有個在y國的朋友可以幫忙。”
大名鼎鼎的時老闆,出門都是有一羣人跟隨,名義上是保鏢,實際是身兼數職,連奶孩子的都有。
自從時延將綿寶偷到y國之後,就挑了個手下的人裏還算細心的照顧她,奶粉、尿布、玩具都是要最好的,對她也不差。
只是時延從不來看她,而是悶在了地下室裏,裹着一條絨毯,蹲坐在地上,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明明溫度已經夠低了,怎麼還是留不住你……”
他那雙已經失去常人溫度的手,緊握着那具發硬暗黃的屍體的手,感覺自己也與這具屍體一樣冰冷,彷彿下一秒就要跟着他一起離開。
“也好,這樣也好,我跟你一起走,路上也不孤單了。”
垂頭埋在臂彎之間,鼻腔裏反覆呼吸的冷意灌進身體,肢體一點點地開始僵硬,直到地下室的門被打開。
燈光投射進陰暗潮溼的冰冷空間裏,僵硬的肢體一動未動。
門口的冰霜有了要融化的跡象。
“老闆,您帶回來的小孩一直在哭,怎麼哄也哄不好,要不要替她找個奶媽進來?”
男人的手下就站在門口,腳步頓住,兩眼緊盯着裏面的人。
時延大概是瘋了,他嘴裏嘟囔着什麼話,像是對着屍體說的,聲音很低,聽不清楚。
臉湊到了手邊,貼着那僵硬冰冷的皮膚蹭了蹭。
“你也該原諒我了吧?我對你的侄女這麼好,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手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實在沒法直視老闆對着一具屍體撒嬌。
“嗯,你說什麼?不要管她?那好吧……”
時延仰起頭,僵硬地轉過去,對着門口的人說道。
“你聽到了?他說不用管。”
手下吞了吞口水,嚇得連忙關上了門,跑回那間改造的嬰兒房內。
小小的搖籃裏,躺着一個可愛的小女嬰,圓溜溜的杏眼睜得很大,眼裏沁着淚水,眼皮又紅又腫。
看到那個粗壯大漢走進來,小嘴一癟,原已停息下來的哭聲又爆發出來,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男人的耳膜都快震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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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別哭啦!”
男人掐着嗓子哄她,輕輕搖着搖籃,拿亮晶晶的魔法棒玩具過來,在她面前甩着晶鏈,逗她開心。
這樣的套路用過一遍就不好使了,女嬰依舊大哭着,兩只軟嫩粉白的小手在空中亂抓,無意揪住了男人的耳朵,用力地拽了拽。
他小瞧了嬰兒的力氣,喫痛嘶氣一聲,倒也不生氣,連聲“哎喲”作痛苦狀給她看。
女嬰頓時就不哭了,小嘴咧開,嘿嘿笑了一聲,手就鬆開了,顧自掌心對着掌心拍了兩下。
“小傢伙倒是喜歡欺負人的!”
男人反倒是被她給逗笑了,如法炮製地再跟她玩了幾次,等玩累了,也就睡着不動了。
他彷彿是經歷了幾場打鬥激戰,汗溼了衣衫,疲憊地靠在牆上,看着搖籃裏熟睡的嬰兒,慶幸自己還未曾有過孩子。
太遭罪了!
時延的手下們以爲老闆的瘋只是一時的,等他在冰窖裏呆夠了,腦子清醒了,就會自己走出來。
那一天,他的確是走出來了沒錯,但懷裏居然還抱着那具屍體!
“把他的衣服拿過來換上,幾天沒洗澡,都臭了。”
手下們的腦子宕機一秒。
這哪是因爲不洗澡臭的!分明就是腐爛了!
其中有個接受能力強的,顫顫巍巍地上前問道。
“老,老闆,你不是讓我們把衣服都燒了嗎?”
也就是他們從西北迴來的第一天,時延命令他們把關於霍琰的一切都燒了,說是懷城那邊的傳統,好讓他在下面有的用。
結果他現在就像失憶了一樣,讓他們把燒掉的衣服拿過來?
時延沉了沉臉,彷彿沒聽到他的問題。
“還要我說第二遍?”
機靈的手下立馬開車去最近的男裝店買衣服,腦子遲鈍的還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還是低估了時延瘋狂的程度,本以爲抱着這具屍體在屋裏走來走去已經夠炸裂了,誰想他竟還抱着上車,說要帶他出去散心。
後視鏡裏倒映出手下疑惑又震驚的表情,猙獰的傷疤都變得滑稽可笑起來。
還沒出發,隔壁的富豪鄰居已經領了警察到他家門口。
“就是他!死變態!成天到晚地抱着一具屍體亂晃,噁心死我了!”
說着,那鄰居就朝對着圍牆外的花壇嘔吐起來。
整個車子裏都瀰漫着蛋白質腐爛的氣味,手下終於也撐不住,打開車門,對着翠綠的草坪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