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本來就是半掩着,小夫妻倆在裏面說話。
“削蘋果的水平真是越來越熟練了,但怎麼給我切也是個小兔子模樣?”
他見過妻子爲了哄孩子多喫水果,把蘋果切成這樣給他們喫,但他也不是小孩了。
這樣的“特殊待遇”總有一種被仔細照料的感覺,心裏頭涌上來一股暖意,禁不住伸手撫了撫女人的臉。
“習慣了,本來想自己喫的,既然你也喜歡,就勉強給你喫一塊吧。”
沐晚晚本就是給他切的,但聽他問這樣的問題,就是不想承認,偏要逗弄他。
臉頰的軟肉被男人輕輕捏住,他眼尾帶笑,說着威脅的話。
“是嗎?這不是給我喫的?”
沐晚晚被他捏得沒辦法,只好承認。
“是是,趕緊鬆手!”
病房裏的人笑着鬧着,氣氛愉悅得叫人嫉妒。
門口探出來的一雙眼裏冒着妒火,咬緊的牙關咯吱響。
憑什麼北梟受了傷,沐晚晚還好好的!
沐白柔不甘心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被搶走,握緊了拳頭想主意要留下來,拐眼看到隔壁病房開門,連忙低下頭,假裝路過走開。
開門的病房裏出來一個少年,踩着白色一次性拖鞋,身高不高,病號服在他身上顯得極爲寬大。
起先沐白柔以爲他是個普通的病人,大概是出來溜達一圈,誰想那個少年直接在霍北梟的病房前停下了。
若是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打招呼,她也不至於懷疑。
可少年偏偏是和她一樣,探頭探腦地偷聽。
離開的腳步一頓,沐白柔尋了個隱蔽的牆角,把身子隱了進去,再觀察這個奇怪的少年。
萬狀是剛在房間裏喫完了營養餐,想着每天得去霍先生面前晃悠一圈,添點眼緣,他就走了出來,剛出門就聽到了隔壁病房壓低了的笑聲,猜到是他妻子在。
他在門口偷聽着,想要多知道一點他們家的情況,方便自己投其所好,打秋風。
誰想聽了半天都是沒營養的夫妻情話,反倒是把他那顆心勾得癢癢的,也想找個女人談情說愛了。
沒一會兒,他就回了病房,倒是讓沐白柔看不明白了,站在牆角蹲了一會兒,身邊走過去兩個保潔阿姨,其中一個跛着腳,向另一個抱怨。
“我這條腿啊,一摔就骨折,醫生說是骨質疏鬆了,叫我回家好好休息,但我家裏那情況你也知道,我怎麼休息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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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安慰道。
“這也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你看你現在這樣,幹個活都費勁,不如等回家休養好了再來……還有啊,公司已經在招新的阿姨了。”
跛腳阿姨一驚,摔了手裏的抹布。
“怎麼能這樣呢?我人都沒走呢,就急着招人了!”
沐白柔聽着她們的對話,心生一計。
不過是四五個小時,鄰近保潔阿姨交班的時間,承包醫院保潔工作的第三方公司來了人,穿着一身藏青色工作服,左側胸口繡着xx物業四個大字。
“梁阿姨腿傷幹不了了,我們公司新招了一個人,以後就頂梁阿姨的班,從今晚開始在這裏幹活。”
從她後面走出來一個女人,身材消瘦,戴着口罩,低着腦袋也看不清長什麼,說話聲音很輕,也不是本地口音。
“我叫任麗,以後麻煩你帶我幹活了。”
即將與任麗搭班的這個阿姨身材偏胖,臉型圓潤,嘴脣鮮紅,先是瞥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滿公司找了這麼一個乾瘦的人,怕以後的活都要推給自己幹,死氣沉沉地“嗯”了一聲。
沐白柔成功用任麗的身份混進了保潔阿姨的隊伍裏,平常就戴着口罩,自己剪了個厚實的劉海,夠她低頭就遮住眼睛,沒人能認得出她。
不過這些阿姨都是年紀比較大的,在這家醫院工作了五年不止,互相熟絡抱團,對於她這個擠走了梁阿姨的新人極看不慣。
“你!去把男廁所給擦了!年輕人就要多鍛鍊!”
任麗資料上的年紀是三十五,在這羣阿姨裏也算年輕,再加上她平常說話不敢大聲,大家都以爲她好欺負,總是要把一些髒活累活留給她。
“我,還要去病房裏拖地……”
她小聲地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把男廁所留給我嗎?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啊!我這腰痠背痛的,怎麼彎得下來去擦便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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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搭班的胖阿姨故意爲難,把手裏一塊髒兮兮的抹布扔在她身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廁所裏到處都有尿漬,沐白柔一邊乾嘔一邊在裏面清理,門口胖阿姨路過,嘲諷似的笑了一聲,拿着拖把和消毒水桶去走廊。
待她把清理工作都結束,已經渾身是汗,趕緊出來洗了手,把口罩換掉。
“還有一間病房,那個病人又喫多了,吐了一地,你去清理一下!”
胖阿姨拎着一桶髒水走回來,態度極爲傲慢地命令她。
沐白柔本來就忍着怒氣,差點想撂挑子不幹了,後又一想自己的計劃,便假裝懦弱地點了點頭。
“哪間病房?”
胖阿姨露出一抹譏笑。
“不就是那間剛升上來的vip病房。”
醫院的營養餐一般是根據病人的忌口飲食來搭配的,但萬狀本來就開了個小手術,恢復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忌口,喫的營養餐也比一般病人豐富。
他還是個喜歡佔盡便宜的性格,一點都不能浪費,每次喫得又滿又撐,一不留神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