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鶯輕手輕腳上前,將畫從初韞手中取出,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隨後提起初韞的左手。
剛剛把初韞的手放回軟榻上,便聽見一道細弱的聲音。
“唔。”
原是初韞輕輕喚了一聲,接着慢慢睜開眼。
“小姐,你醒了?”青鳶道。
初韞點頭,撐着手臂,想坐起身。
青鶯忙上前扶她。
青鳶取來軟枕墊在初韞身後,又拉過被子蓋在初韞身上。
一切收拾妥當,青鶯看了一眼仍然有些不太清醒的初韞,輕聲道:“小姐若累了,也該去牀上休息,睡在這裏,仔細受了冷。”
初韞左手支在軟枕上,按了按眉心。
“我知道,原沒想着要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睡着了。”
青鶯見初韞滿臉疲憊,眸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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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初韞身子微僵,輕咬下脣,隨後搖頭,“無事。”
女兒心事,真要初韞說出來,也是爲難她,青鶯沒有繼續追問。
“日頭落了,小姐想用什麼晚膳?睡了這樣久,想必小姐定然餓了。若有想喫的,只管吩咐廚房的人做來。”青鶯另起了話頭。
初韞:“我沒什麼想喫的,備些清粥小菜即可。”
青鶯心下嘆息,只能將滿腹擔憂嚥進肚子裏。
“是。”
說了會兒話,初韞清醒不少。
目光觸及桌案上的畫,瞳孔微縮。
不動聲色移開眼,初韞緩了緩,問道:“我睡着的時候,院子裏可有事發生?”
青鶯:“沒發生什麼大事,只一點,宋昭明一個時辰多時辰前來過,說是來送抄的書,我打發他回去,要他明天再來。”
初韞驚訝,“他這麼快就抄好了?”
“小姐吩咐,他自然不敢怠慢,再說了,這幾日他在病中,左右無事,抄的自然快。”青鶯道。
初韞點頭。
“小姐,說了這會子話,喝口茶,潤潤嗓子吧。”青鳶捧着一杯茶,送到初韞手邊。
初韞輕笑,接過茶,輕輕吹開茶沫。
剛啓脣要飲茶,門外傳來李護衛的聲音。
“小姐,屬下有事要報。”
初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青鳶。
青鳶忙走向門口。
“發生什麼了?”她問道。
李護衛擰着眉,一臉焦急,“宋昭明那小子不見了!”
“什麼?你說仔細點,好好的人,怎麼就不見了?會不會去練武了,你到平常練武的地方看了嗎?”青鳶訝然。
“找了,院子裏,練武的地方還有白馬寺,都找了,沒見到他。”李護衛長嘆一聲。
青鳶:“你等着,我去告訴小姐,看看小姐怎麼說。”
“哎,快去!”李護衛催促。
青鶯正在服侍初韞換衣,聽了青鳶的話,初韞眉頭緊鎖。
“讓李叔叔多帶些人去找他。”
小院丟了個宋昭明,一時竟人仰馬翻。
護衛出動不久,天色驟變,乍起驚雷。
烏雲滾滾而來,遮天蔽日,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果不其然,不過幾息的功夫,豆大的雨滴傾灑而來,噼裏啪啦砸進地面,又飛濺起來,不知蹦落到院子何處,左不過彙集在一起,鋪滿整個地面。
初韞站在屋檐下,時不時有雨滴飄進屋檐,落在腳邊。
“小姐,進屋子裏等會兒吧,外面風大。”青鶯勸道。
初韞緊抿下脣,搖頭。
青鶯勸不動,只能取來披風,將初韞裹得嚴嚴實實,又拿來湯婆子,塞進初韞手中。
雨勢越來越大,狂風暴雨能將人的腦子吹暈砸亂。
初韞的心高高懸起,滿腔的擔憂濃得化不開。
忽然一人撐着雪白的油紙傘出現在院子門口。
隔得有些遠,初韞看不清來人的臉,拔高聲音道:“昭明,是你嗎?”
聲音透過雨幕,落到來人耳中已經很縹緲虛無了。
因這句話,握着傘的手不斷收緊,指骨泛着青白。
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
只是視線瞟見廂房門口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彷彿風一吹就能吹散,到底不忍心。
來人面容隱在傘下,藏於茫茫雨霧中,一步一步朝初韞所在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停住腳步,站立在臺階下,慢慢擡起傘。
初韞纔看清他的面容——竟然是燕瑾瑜。
他眉眼清冷,眸色淡然,腰間掛着劍,靜靜站在哪裏,便有泰山壓頂的氣勢。
“公子。”初韞眸中閃過毫不掩飾的驚訝,喃喃道。
護衛幾乎將白馬寺翻了個遍,這麼大的陣仗,燕瑾瑜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一個人在房間待着,越坐越心急。
壓不下心頭的擔憂,拿了劍和傘,衝進雨幕。
一路疾馳,來到小院,親眼見到初韞安然無恙,燕瑾瑜揪起的心才緩緩放下。
此刻,他望着初韞,瞧她凍得臉色發白,忍不住擰眉。
扔了傘,燕瑾瑜三步並兩步,來到初韞身邊。
“風這麼大,爲何不進去避一避?”燕瑾瑜冷聲道。
他的聲音冷得掉渣,眼角眉梢染了薄怒,初韞辯駁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又一圈,最終沒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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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反駁他,只會火上澆油。
初韞於是垂着眸,低下頭,可憐兮兮的樣子,任人也不認繼續說她。
可燕瑾瑜是誰?
實打實的冷心冷肺,鐵石心腸。
“進屋去!”
又是一道冷到骨子裏的聲音。
初韞手指攪在一起,垂眸不語。
燕瑾瑜眉毛一豎,也不和她費口舌,攬着她的腰,旱地拔蔥一般將初韞扛到肩頭,朝屋子裏走去。
青鳶、青鶯被他撞到一旁,幾乎目瞪口呆。
這登徒子!
兩人反應過來,衝進屋子。
“放開我家小姐!”青鳶叫到。
初韞此刻已經被燕瑾瑜放到牀上,她坐在牀榻邊,眼睛瞪得大大的,回不過神來。
燕瑾瑜回首掃了青鳶、青鶯一眼,眸光銳利。
直將兩人刺得釘在原地。
“還不快來伺候你家小姐,真靠你們兩個,她今日就要凍死在冷風裏了!”燕瑾瑜冷冷道。
這話委實誅心,青鳶、青鶯臊得面上掛不住。
她們也說不出什麼,連忙走到初韞身邊,取了錦被裹在初韞身上,又倒來熱茶給她祛寒。
這期間,燕瑾瑜只站在一旁,眉眼低垂,心思不明。
初韞偶爾擡眼看他,也換不回他的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