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望:“要不要給你哥打電話?”
一米八五往上的中德混血兒,躬身放低姿態,小心詢問女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妹妹呢。
“不用……”宋禧話沒說完,電話也未來得及撥打出去。
周遭突然陷入寂靜,彷彿驟地被厚重的隔音玻璃罩住,針落可聞。
浮雕圖案的大門從外往裏冷漠地推開。
場子裏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
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從容走進,照舊是那身裁剪貼合的精貴黑西服,襯得人愈發冷肅矜傲。
屋內的公子哥千金們幡然回神,或多或少閃過幾分驚訝之色,顯然沒料到趙家太子爺今夜會光臨。
紛紛惶惑站起身,想要開口打招呼。
趙硯森闊步走到沙發前,嗓音淡漠,僅二字:“起開。”
遲望背脊攀爬寒意,腦子凍得一個激靈,立刻讓開:“硯森哥,我剛還想着要不要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
宋禧眼前像蒙了層灰白的霧氣,瞧得不怎麼清楚,依稀能知曉來者是誰。
哥哥啊。
她一下子放鬆,卸掉防備,腦袋挨着椅背,閉上眼睛小憩,最近公司忙沒怎麼睡,酒精麻痹神經,倒勾出了她的睏意。
憑藉不明不暗的燈光,趙硯森看清了宋禧的狀態。
兩彎似新月的細眉,讓人聯想起希臘神話裏純潔的赫斯提亞,乾淨純良。而那白皙的臉頰泛起薄薄的緋紅,彷彿是兩輪倒影在水波里的月亮,只可遠觀,指尖稍微一碰,那光便會破碎,緩緩溢出水來。
“給她喝了什麼。”
趙硯森的語調聽起來似乎尋常,但遲望心裏莫名叮了一聲:“一杯雞尾酒,裏面加了20%伏加特。”
趙家這位太子分得極清,親情是親情,交情是交情,利益是利益。
趙硯森銳冷的眼眸掃了遲望一眼,“我不在,誰讓你給她酒。”
周遭的男男女女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遷怒到自己,太子爺不是來玩樂的,而是來算賬。
遲望沒分寸地開玩笑都未見他這般,看來這次當真惹到他的底線了。
萬籟俱寂時,宋禧伸手扯了下趙硯森膝蓋位置的褲料,眉眼倦怠,嗓音細軟:“我自己要喝的……哥哥我困了,這裏枕着不舒服。”
趙硯森慢條斯理鬆開袖釦,俯身,強壯有力的手臂輕鬆將她撈起來,穩穩抱在懷裏。
宋禧下意識摟住他脖子,臉蛋蹭了蹭他胸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復又闔上眼。
在衆人的注視下,趙硯森神情不變地抱走宋禧,他來此的目標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家裏有妹妹的,都不樂意妹妹在外面喝酒晚歸。
待太子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大家才暗暗鬆了口氣。
爹的,比下午的賽車還刺激!
除了周霽安,他一瞬不瞬望着門口,雙眸籠在陰影裏,辨不清具體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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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森好不容易有個妹妹,擔心你把她帶壞了。”孟泊聿握着威士忌走過來,對遲望說。
“害,我能不知道麼?”遲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天使妹妹上回想吃海城的慶豐包子,他直接派飛機飛到海城,把人師傅帶到京城,給妹妹現做,讓她吃上剛出爐的慶豐包子。這‘早點攤’比馬斯克火箭還燒錢。”
聽聞,衆人不禁驚詫。
這麼寵的嗎?私生女妹妹竟是太子爺的軟肋!?
黎書怡收攏五指,緊緊攥着手中的香檳杯,杯壁冰冷的水珠沁入她皮膚,蔓延開絲絲涼意。
“趙先生很護短?”她問江上雪。
江上雪:“哥哥保護妹妹,一家人正常。”
世家爲了維護自家利益,會齊心協力對抗外人。像趙家這般高門大戶,家族凝聚力只會比其他家族強。
黎書怡望向空蕩蕩的單人沙發,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起,不久前毫無徵兆推門而入的男人身影。
他就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冷漠神祕。
那強大又極具壓迫的氣場,讓所有人呼吸停滯。可下一秒,他卻彎腰將自己的妹妹一把抱起,動作利落輕鬆,但並不粗魯。
心跳霎時漏了一拍,黎書怡的臉部溫度剛恢復如初,耳垂卻一點點發燙。
她不清楚被那樣的男人抱在懷裏是什麼感覺,只知道……太子爺似乎也沒有傳聞中的冷情冷心。
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黎書怡不由得記起第一次見到趙硯森的情景。
那是在初秋,她和官家小叔一同到雅緻的私廚用餐,小叔中途離開餐桌,步履匆匆走向外面。
小叔第一次如此匆忙,她心生好奇,推開中式雕花窗戶,遙遙望着小橋流水旁站立的兩個身影。
男人的身形陷在一團濃稠的陰影裏,隱約能看到一個挺俊高大的輪廓。石燈閃着幾縷暗光,將他周身的冷冽與矜貴襯托到了極致。
小叔素來直挺的脊樑骨,面對他時,恰到好處地彎腰,儼然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態。
有的人,只消一個背影便足以引人沉淪。
“宋禧不是剛回國嗎?爲什麼和趙先生關係那麼好?”黎書怡收斂思緒,繼而問江上雪。
“她四年前出的國。兄妹和睦有問題?”江上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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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黎書怡表面答沒有,心裏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能是第六感吧。”
江上雪以爲她擔心妹妹不答應哥哥結婚,說:“宋禧不是不講理的嬌蠻小姐,她不會無故爲難人。”
黎書怡日有所思。
“趙老夫人的壽辰不宴請外人。”江上雪拍了下她肩膀,“她對你青睞有加,等你嫁進自然而然就能參加壽辰了。”
“但願如此。”黎書怡蹙眉,飲了口酒。
*
全黑轎車如一滴濃墨墜入京城的黑夜,碾過霓虹與月光交織的網。後視鏡裏俱樂部的鎏金招牌漸漸縮小。
後座車廂裏。
酒勁上來,宋禧像籠罩在茫茫白霧中的小船,腦子愈發昏沉。
趙硯森單手擰開瓶蜂蜜水,大手托起她的側臉,哄她喝蜂蜜水解酒。
宋禧迷糊睜開眼,看到熟悉的臉龐,彎脣笑了,漂亮的桃花眼彷彿盛着朝霞,光芒融融,嬌俏而嫵妹。
“哥哥。”她雙手抱住他的脖頸,嗓音甜而不膩,似撒嬌,“你怎麼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