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之歲眼底明晃晃的厭惡，謝若初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之歲解釋。
之歲見他一言不發，覺得無趣，又想起慕如珍同她說過不許對謝若初無禮的話，撇了撇嘴，不再拿話刺謝若初。
但之歲還是心有不甘，她姐姐那麼好，謝若初竟然敢退姐姐的婚，她實在不能原諒他。
之歲朝慕無憂招手，“你自己跳回來。”
慕無憂眨巴着眼睛，低下頭，叼起披風，猛地跳進之歲懷裏。
之歲將他接住，掀起披風的一角，把他團團圍住。
餘光瞥見地上的綠梅，之歲的眼神微暗，梅花畢竟被摔了兩次，開的正豔的幾朵花此刻花瓣殘缺，一副凋零之態，唯餘枝頭幾個小花苞尚能入眼。
謝若初見之歲盯着梅花，面色不善，溫聲道：“公主，不如收下在下手中的綠梅吧。”
說着，他隨手一變，之歲剛剛贈給他的綠梅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在伸手去接之歲之前已經將梅花妥帖收好，因此這支花保存完好，花朵仍開得很好。
“不必。”之歲回過神，只甩下這兩個字便轉身離開。
謝若初不死心，收回梅花，追上之歲的腳步。
許是因爲謝若初的仙力護持，之歲再次看到那些紅衣士兵並沒有出現剛剛的症狀。
之歲感覺到謝若初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心中不悅，但到底忍住了，沒有再和他糾纏，只是步子卻邁得越來越大。
下謝若初遠遠跟着之歲，不敢離她太近。
“阿姊，我來了。”之歲聲音清甜，語氣裏滿是開心，乳燕投懷一般撲向慕如珍。
慕如珍見狀露出寵溺的笑容，一把接住之歲，看着她單薄的身形，不由關切道：“天氣寒涼，怎麼不穿厚一些。”
“阿姊，我性屬水，這點寒風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相反，冬季是最適合我休養的季節了。”之歲埋在慕如珍懷裏，甜甜道。
“瞧阿姊這記性，只看到你穿得少，擔心你的身體，全然忘了你與我不同，半點也不懼冷。”慕如珍失笑。
“對了，阿姊，我本來帶了幾支綠梅想送給你，但在路上不小心把花摔了。”之歲的聲音裏滿是愧疚。
“沒事，你能來，阿姊已經很開心了。”這是慕如珍的真心話，想起從前的事，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苦澀。
之歲小時候最愛黏着她，但凡她要出遠門，之歲總會送她幾支綠梅，叫她帶在身邊，直言那是自己最喜歡的花，要慕如珍見花如見人，時時想着她。
只是後來之歲長大了，就再也沒有來送過她。
沒想到，之歲失去了記憶後，不僅和她越發親近，做事風格和喜好竟然一點也沒變。
“阿姊不怪我嗎？我來送你，卻什麼禮物都沒拿。”之歲囁嚅道。
她聽出了慕如珍語氣中的寥落，猜到她定是爲原主之前和她疏遠的事傷懷，但她此刻是一個記憶全無的人，不可能知道那些過往，無法出言安慰。
更何況，斯人已逝，不論她說什麼原主都不會再回來了。
慕如珍摸着之歲的秀髮，柔聲道，“傻妹妹，阿姊從沒有怪過你。”
之歲驟然間和她親近，慕如珍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看着妹妹和小時候一樣可愛單純的樣子，慕如珍便以爲她是因爲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才格外依賴自己，對之歲越發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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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歲聞言，眸中閃過喜色，“阿姊，我把他也帶來了，我很喜歡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說着，之歲扒開披風，慕無憂清澈的眸子露了出來，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
和他的主人一樣，單純無害，慕如珍心尖微顫，將之歲抱得更緊。
兩姐妹相依相偎的溫馨模樣，讓人看着心中感動。
不過隨後而來的謝若初卻覺得這場景看起來十分扎眼，他怕之歲生厭，便一直遠遠地跟着之歲，因此來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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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耳力極好，聽着之歲發甜發軟的聲音，再想想她對自己冰冷的語氣，謝若初心中很不是滋味，之歲說的話他倒是沒怎麼聽清楚。
“青川帝君，您怎麼來了？”慕如珍驚訝道，她沒有想到謝若初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之歲一直埋在慕如珍懷裏，背對着謝若初，聞言猛地轉過頭，射向謝若初的眼神裏滿是冰冷，警告謝若初不許在她阿姊面前胡言亂語。
謝若初心中發苦，看來之歲真是厭極了他。
“本君來此地是想借妖界玉清池療傷，恰聞殿下即將遠行，特來相送。”謝若初解釋自己的來意，聲音平淡，眉眼間滿是淡漠。
慕如珍倒也不怪罪他，她和謝若初有過幾面之緣，知道他一向如此，對所有的人都冷冰冰的，他現在這樣的態度，已經算是好了。
慕如珍放開之歲，朝謝若初行禮，“帝君萬安。”
謝若初微微頷首，上三界還沒有人能受得了他的回禮。
“歲歲，還不見過帝君。”慕如珍提醒站在一旁的之歲。
“帝君萬安。”之歲面含笑意，眼神清澈，一副懵懂乖巧的模樣，彷彿剛剛那冰冷的眼刀只是謝若初眼花看錯了。
謝若初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他的眼風掃過之歲，帶着一絲探究，而後道：“你便是妖界小公主。”這話說得好像是第一次見之歲。
“回帝君，正是。”之歲配合着他。
“帝君，小妹自小體弱，一直在玉清池居住，此番帝君將在玉清池調養身體，若小妹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帝君多擔待。”慕如珍雖然對之歲很放心，但她知道謝若初是個難相處的人，所以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頭。
“殿下放心，本君不會和一個小姑娘多做計較。”謝若初這話不僅是說給慕如珍聽，更重要的是說給之歲聽。
他實在不願之歲對他有那樣多的誤解和隔閡，爲此他願意釋放自己的善意。
“多謝帝君。”
說罷，慕如珍轉而看向之歲，“歲歲，你好好在玉清池休養，阿姊很快便會回來。”
“嗯，我都聽阿姊的。”之歲乖巧應道。
慕如珍露出笑意，帶着軍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