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不清楚自己爲什麼剛纔會說那句話，但那一瞬間有種強烈的意識牽引着自己。
話音落地，姜意瀟灑離開。
遲嘉舟臉色黑如鍋底。
姜意踏出包廂的門，遲嘉舟默然幾秒，隨後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推門大步追出去，全然不顧包廂內所有人驚訝探究的眼神。
姜意不緊不慢地走着，突然，身後一道力量將她拉住，她來不及躲閃，被遲嘉舟壓在牆上。
氣息交纏，姜意的雙手被他桎梏住，身背部貼在微涼的牆面上，退無可退。
‘嘶。’姜意下意識地蹙眉。
遲嘉舟低眸，側眼看着她，線條極其硬朗濃烈，棱角分明，嗤笑道：“姜小姐一向喜歡說些違心的話？”
話是這麼說，可他卻鬆開了姜意的手，轉而落在她身後，貼着冰涼的牆面。
“遲總一向喜歡多管閒事？”姜意眼眸閃動，笑容帶刺。
他冷笑，“這就是姜小姐的待客之道？”
“雖然遲總是合作伙伴，但現在這樣，遲總不覺得有點——過界？”
姜意輕笑，眸中升起冷然，眼神鋒利。
那張明豔清冷的臉頓時變得攻擊性十足，猶如在懸崖上生長的野花，散發着危險、疏離又隱祕的氣息。
遲嘉舟凝眸，視線投射在她身上。
她眼底藏着暗涌的，即將噴涌而出的蓬勃的野性的生命力，彷彿能看見暗處迸濺的火光。
他凝視着她的眼睛，不覺入迷。
姜意趁機推開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袖，淡淡開口:“既然遲總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先走了。”
姜意不多言，隨即轉身，獨留遲嘉舟站在原地垂眸不語。
夜色漸漸濃郁，遲嘉舟掀起眼皮，指尖彷彿還留存着姜意身上的溫度和香氣。
還是和以前一樣。
腰軟得不像話。
不，比以前更細更軟，也更成熟了。
遲嘉舟低笑，眼角弧度彎起。
她的眼比夜色還要更危險迷人。
遲嘉舟薄脣微勾，哂笑了聲。
難怪當初會醉倒在她眼底，哪怕時隔多年，他也依舊對她的眼睛毫無抵抗力。
*
遲嘉舟沒再回包廂，給助理打了個電話，隨後助理出來。
“遲總，現在回去嗎？”
“嗯。”他擡眼，神情清淡，“先去開車。”
“姜小姐走了？”
遲嘉舟掀起眼皮，低應道：“嗯。”
助理點頭。
姜小姐大概是剛走，那要不要去接她呢？
他沉銀幾秒，開口：“遲總，——要去前面接姜小姐嗎？”
遲嘉舟輕呵一聲，“你很閒？”
助理打了個寒噤，摸不透遲嘉舟的想法。
助理心裏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接，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隨你。”
助理眼神一亮，“好的。”
果然——他們遲總還是放不下姜小姐。
死鴨子嘴硬。
助理心裏嘀咕，擡眼就瞥見遲嘉舟冰冷的目光，他微笑，隨之跑到停車場，把車開到門口，拉開副駕車門。
“遲總，請上車。”
遲嘉舟撩眼，彎身進去。
後視鏡，助理看着後座的人。
他們遲總神情清淡，正垂眸想着什麼。
應該是……姜小姐吧？
他悄悄收回眼，專心開車。
幾分鐘後，助理看見了走到前面的姜意。
起風了，大概有些涼，女人裹緊了身上的薄款大衣外套。
頭髮吹着稍稍遮她的目光，姜意把頭髮隨意挽起，用皮筋紮起來。
遲嘉舟眼眸微眯，視線落在她身上。
助理減緩速度，迅速轉彎，把車子停在姜意旁邊，緊接着降下車窗。
遲嘉舟今天的這輛車並不低調，和他本人一樣格外招人眼，一瞬間便吸引了旁邊所有人的目光。
“姜小姐。”
姜意擡眼看過去。
後座也湊巧降下車窗。
男人在後座，神情寡淡，眼皮擡都沒擡。
助理擡眼，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遲總怎麼突然降車窗了？
“姜小姐，請上車。”助理收拾好思緒，正欲打開車門下車，姜意笑着開口：“不用麻煩，我自己回去。”
“姜小姐，請上車。”
姜意沒動。
旁邊人探究的目光看過來。
對眼前這輛車和後座的男人都很感興趣。
“上車。”男人擡起眼，神情冷然。
姜意輕笑一聲，沒接話。
助理打着圓場，“姜小姐，這裏車不能停久，反正也順路，不如一起？”
姜意特意走到駕駛座車窗前，微笑着說道：“那就謝謝了。”
遲嘉舟撩眼，看向駕駛座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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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身後一寒，嘴角一僵，“沒事。”
姜意彎眸，拉開副駕車門上車。
一切看戲的眼神和議論隨着車輛也散去。
遲嘉舟神情凜然，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助理已經感覺自己後背被盯出一個洞，但又不敢動，硬着頭皮開口：“姜小姐，副駕較爲擁擠，你腿長，不如去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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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作勢看了眼旁邊空間，笑容燦爛，“我不覺得欸，感覺很寬敞啊。”
“前面也不好停車，就這樣吧，我覺得挺好的。”姜意輕笑，“今天謝謝你了。”
助理語氣溫和，“我剛剛還在包廂，是遲總擔心您一個人，特意讓我開車過來。”
姜意笑而不語。
遲嘉舟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副駕的女人，輕哼一聲，“話多。”
“是我多嘴了。”助理微笑：“姜小姐，您別怪我們遲總，都是他太擔心您了。”
姜意一噎，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彎起眼角，笑意柔和，“總之謝謝你們。”
你們。
不只感謝他的助理。
也有他了。
遲嘉舟薄脣挑起，幽深的眸子裏也盪漾着一抹清淡的笑。
助理偷偷瞥了眼，總算放下心來。
遲總總算是笑了。
果然還得是姜小姐。
助理心想着，以後可得對姜小姐再客氣點，畢竟——姜小姐可是一個能隨便牽起遲總情緒的人。
車內重歸於安靜，助理吸了口氣，微笑着問道：“姜小姐，您去哪裏呢？”
姜意微笑：“玉景園。”
“好的。”助理瞥了眼身後的遲總，微笑着說道。
遲總，您可得給力點啊！姜小姐可說了她住的地方啊！
車內安靜得不行。
助理心裏嘆了口氣，他們遲總真的……
都不會說幾句調節下氣氛嗎？
沒看到姜小姐都不笑嗎？
幾分鐘後，前面道路被堵住，助理開口：“姜小姐，前面路堵了，我下去看看。”
助理終於鬆了口氣，逃離了憋悶的氛圍。
車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姜意動了動脣，“今天謝謝你。”
“沒聽說過用後腦勺謝人的。”
他語氣涼薄，夾着幾分戲謔。
姜意扯了扯脣，轉頭，“謝謝遲總。”
遲嘉舟擡眼，“別這麼笑，難看。”
姜意嘴角一僵，努力揚起笑意，“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沒笑到遲總心坎裏。”
她面帶微笑，清新甜美，可話中帶刺。
遲嘉舟嘴角勾起笑，低眸看她，“沒想到姜小姐想這麼多。”
他笑得耐人尋味，“思維很活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