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檸靜靜地聽她哭訴。
卻並未被她最後兩句帶跑偏,在她和陶芷寥寥兩次的接觸中,也算是瞭解她的爲人。
陶芷雖然誤會她和陸御風有什麼,並且以她坐過牢爲由阻止他們在一起,但說到底事出有因,並不是勢利的人。
她爲子女擔憂的心並沒有錯。
有些事或者有些觀念並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何況最終是她自己選擇離開公司,和陸御風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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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若是反對熙然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肯定也是因爲那個男人會對熙然造成什麼影響。
於是溫南檸很理性地問她,“陸夫人爲什麼阻止你們在一起?”
陸熙然抽了紙巾擦擦鼻子,一說到這個,情緒便激動起來,“她看不起人,說殷荀一個大男人還要靠女人,說他沒有真本事,以後別說給我好的生活,就是自己都養不活。”
“其實殷荀是有才華的,只是沒有發現他的伯樂,懷才不遇而已。陶女士根本就沒有了解過他就否定他,真是太獨斷專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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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陸熙然嗚嗚地又哭起來。
溫南檸有點手足無措。
她不會安慰人,只能沉默地拍着她的背,等她情緒平靜下來。
這期間她也大概理了一下思路。
大概就是陶芷認爲男人沒能力,覺得她配不上陸熙然,所以才反對。
陸熙然又哭了一刻鐘,終於停下來,她眨巴着眼睛,淚眼迷濛可憐兮兮地看着溫南檸說,“南檸,我怎麼這麼可憐啊,好不容易暗戀對象終於接受我了,我媽卻反對,她簡直就是個惡婆婆,專門拆散有緣人。”
溫南檸被她說得想笑,可一想到她的處境,又不得不忍下來。
她斂了表情正色道,“所以你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陸熙然點點頭,“嗯,我現在住就酒店?”
“那他呢?”
陸熙然愣了下,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喃喃道,“我沒和他說。”
溫南檸有點頭疼,覺得她平時看着挺機靈,怎麼到感情上就這麼迷糊呢?
她一個人在這裏傷心有什麼用?問題出在男人身上,自然要男人來表態,他都不知道,靠她一個人在這裏折騰,陶芷只會更加堅信自己的決定,認爲那男人不靠譜。
溫南檸提醒她,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不和他說,就一個人傻兮兮地對抗你媽媽,如何能讓你媽媽信服他是個可靠的人?”
不是溫南檸悲觀,但從陸熙然的只言片語中,加上陶芷對這件事的態度上,她覺得問題大概率出在那個男人身上,但是她不敢說出自己的懷疑,怕說錯,也怕傷了陸熙然。
不管如何,感情的事需要兩個人共同面對。
陸熙然想了下,有點擔心,“萬一和他說了後把他嚇跑了怎麼辦?”
陶女士太可怕了,南檸不就被嚇跑了嗎?
溫南檸失笑,覺得她真是傻的可愛,她倒了杯熱巧克力給陸熙然,表情更加鄭重了幾分,
“熙然,如果他真如你媽媽所說的那樣,你要慎重考慮。談戀愛是沒關係的,但是婚姻裏有太多因素了,如果他朝不保夕,連養活你的能力都沒有,而他還天天做夢等伯樂,這種不切實際的男人太不適合婚姻了。”
陸熙然臉色僵了僵,看向溫南檸的眼神有點失望。
她囁嚅地說了句,“連你都這麼說。他不過是出身平凡了些,性格孤傲了些,怎麼就不如人了?人一生中總有不如意的時候,怎麼能因爲他暫時落魄就否定一個人呢?
南檸,我也從沒有因爲你的那段經歷就否定你,還把你當朋友,原來你也是個勢利看不起窮人的人嗎?”
說到後來,陸熙然臉色已經有點難看,但還是極力維持着平和。
她沒想過溫南檸竟然不站在她這一邊,胸口呼哧呼哧地氣喘起來。
溫南檸被嚇着了,她趕緊去扶,“你怎麼了,熙然?”
陸熙然臉色煞白,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她艱難地開口,“我包裏有藥,麻煩你……”
溫南檸趕緊站起來去找她的包,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找出個小瓶子,急忙跑到她身邊,“是不是這個?”
陸熙然點頭,手抖着倒出兩顆,仰頭吞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臉色才恢復正常。
溫南檸一顆心才落回原處。
“抱歉,嚇着你了。”陸熙然靠着沙發,虛弱道。
“你這是?”
陸熙然淡淡地道,“沒什麼,哮喘而已。”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陸熙然開口道,“抱歉,我剛纔不應該那麼說你,你是爲我好,但是我想試一試。”
她眼眶裏又蓄了淚,“我暗戀他五年了,一顆心都在他身上,南檸,你不明白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那種苦痛我都熬過來了,如今媽媽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我放棄,我不甘心。”
溫南檸沒再說什麼。
她知道陸熙然不需要她的勸誡,她只需要支持。
其實她心裏也是很忐忑的吧?
溫南檸陪了她一下午,結果她還是要去住酒店,溫南檸不放心,打了個電話給陸御風。
半個小時後,陸御風出現在畫室,看着看也不看他的妹妹,無奈地揉着眉心。
如果不是溫南檸和他說熙然離家出走,他還不知道這個事。後來他打電話回去,陶芷沒好氣地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通,說他們兄妹兩個沒一個讓她省心的,不回去就不回去,喫點苦頭才知道生活艱難,說完才掛了電話。
陸御風平白無故地捱了頓罵,真是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溫南檸,溫南檸朝他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表示自己也勸了很久。
陸御風頭疼,從小他在兩個女人之間就是個夾心餅乾,和事佬。
小時後但凡有一個人生氣,他就得去哄,結果一個哄不好,兩個人都得罪。
他是真怕這個活兒。
但沒辦法,誰叫她是自己妹妹呢?
陸熙然從小活潑單純,偶爾有點大小姐脾氣,但無傷大雅。
陸御風也很寵她。
但不代表可以讓她隨意任性,尤其是在男人的事情上。
陶女士不是任性的人,甚至可以說是理性,她如果反對定然有她的理由。
那個殷荀他聽說過,但不熟,能引得熙然和家裏鬧翻,還沒見過就讓陸御風心中不喜。
再看向陸熙然,他眼神也沉了幾分,
“熙然,跟我回去。”
“我不回,我住酒店。”陸熙然想也沒想便拒絕。
陸御風沉聲反問,“你想住一輩子酒店?”
陸熙然怔了一下,她沒想那麼遠,只想用行動表示一下抗議,當然能讓陶女士就此妥協是最好。
她抿緊着脣不說話。
兄妹兩個之間氣憤有點僵。
站在一旁的溫南檸走上前,扯了扯陸熙然,輕聲道,“你不想把你哥爭取過來嗎?一個人單打獨鬥力量有限。”
陸熙然聽着心中一動。
可又一想他連自己的事爭取都不敢,怎麼會有辦法來幫她?
她哼了一聲,依然站着不動。
“男人和男人之間比較好說話,不如讓你哥去找他談談,也許事情就有轉機呢?”溫南檸繼續勸說,她把這輩子所有的勸人經驗都用在陸熙然身上了。
若是她還無動於動,那她也徹底沒辦法了。
陸御風適時開口,“你如果回去,我就去見見殷荀,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好,我就站在你這邊,幫你遊說。”
陸熙然眼睛一瞪,“他就有那麼好!”
這意思一出來,便是妥協了。
溫南檸鬆了一口氣。
陸御風感激地朝她遞了個眼神。
她笑笑,沒說什麼。
紀宴西倚着大門,看着眼前這一幕,半晌後手指輕敲大門,咚咚兩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三個人同時看過去。
溫南檸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就見那個男人身姿頎長地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他的表情隱在暗影裏,看不真切。
溫南檸走過去,眉眼間都是笑意,“你來了?不是說我直接回去嗎?”
紀宴西身型未動,他靜靜地等着溫南檸主動走到身邊,臉色纔好看了幾分,他清清淡淡地說了句,
“嗯,結束的早,來接你一起回。”
說完,摟過她的腰,在她嬌豔欲滴的脣上落下一吻,宣示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