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路人

發佈時間: 2025-06-28 18: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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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枝端着碗盞進來時瞧見的便是吳氏這副眉頭微蹙的模樣。

吳氏嗯了一聲睜開眼,接過碗盞,瞧着裏頭的金絲白燕,忽地開了口。

“你去請她時,她可磋磨你了?”

鳴枝頓了頓,老實搖頭。

成側妃只是脾氣怪,但並不是個愛爲難人的。

“側妃…側妃她是說話不客氣了些……但其餘的好像也沒什麼,興許本性便是如此?”

至少叫鳴枝看是這樣的,成容只是嘴上不饒人,行動上卻沒主動招惹過誰。

吳氏攪了攪碗盞,聽到鳴枝這話也不意外:“你想得是沒錯,不去惹她,她不是個會刻意刁難人的。”

所以把姜嬤嬤送走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

鳴枝默默立在身後,想了想還是輕聲問道:“主子,若是今兒個側妃沒出頭,那咱們又該如何呢?”

聽到這話,吳氏倒是笑了出來:“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

三個無知的女人,不過多費些心神口水,哪能就毫無辦法呢?

像是想到什麼,隨即喃喃道:“只是比不得成氏那般…直接罷了。”

吳氏這話反倒是讓鳴枝摸不着頭腦了,既然有法子,那爲何還要放低姿態去求寶禾院?

鳴枝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出來的。

吳氏偏頭看了她一眼,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那雙沉靜的美目多了些叫人難以分辨的東西。

“鳴枝,自我來了王府,已失態過許多回……”吳氏沉默了許久,只朝鳴枝這麼說着。

見小丫鬟若有所思的模樣,吳氏笑着搖搖頭,緊接着就將手中碗盞擱下:“罷了,你將這燕窩拿走吧,天太熱,我不愛吃這些。”

鳴枝一愣,隨即也聽出了吳氏話裏是在趕人,遂福了福身,捧着東西又出了門。

內室裏又恢復安靜,吳氏枯坐片刻,隨即下了榻行至書案前,自顧自將筆墨紙硯擺好。

只是在執起筆時忽地一頓,眼見得一滴墨汁就此滴落在紙上。

若照她從前的習慣,該是要換張新紙的。

只不過,今日她偏想試試這沾了墨的紙到底有何不好。

吳氏凝神,落筆起勢。

“女戒有言: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

祖母曾教導過她,這是要讓女子保持清靜貞潔,要讓女子的行爲動靜合乎禮儀,她一直都學得很好。

“女則有言: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

敬順敬順,這也是她自小聽到耳朵都起繭子的。

這些都是規矩,都是她們這羣女子自小該學的經義。

所以,吳氏忽地停筆,嘴角劃過一絲苦笑。

時下女子本該如此,她成容又憑什麼可以這般不顧規矩?

什麼都不顧,只憑着自個高興,她多痛快?多招人恨啊!

都知道閎稷與八王交惡,可她根本不在意,還與那八王妃交談得如此自如。

都知道荊國公府是閎稷母家,可她也還是不在乎,說打就能打出去。

憑什麼她可以?憑什麼就她敢?

從前只是想看看,能叫閎稷如此偏寵的人究竟是什麼性子,只是想看看,她吳寰舒到底差哪了?

她只是不甘心,她不甘心有錯嗎?

只是越這麼瞧着越這麼試探她就越是知道,她們不是一路人。

不管是閎稷也好,還是成氏也好,她跟她們都不是一路人。

吳氏默默拎起這張紙看,字跡娟秀,端正工整,原本是一副好字。

只是,多了一滴墨點,終究還是廢了。

也罷,日後也不會再有了。

*東宮

雖是禁足,但閎謙的日子過得其實不算差,太子的待遇沒掉下一星半點。

除了不能出門外,其餘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如今出不了門,閎謙能做的事情也少了很多,除了寫寫字讀讀書,其餘時間就常跟鍾綬一塊了。

東宮的後院女眷人數其實不少,但自太子妃鍾綬嫁過來後,便就成了她一枝獨秀。

他倆算是青梅竹馬,閎謙自小除了閎稷外便是跟她玩得最多,兩人的感情確實深厚。

大概除了閎稷外,能勸得住閎謙的也就只有鍾綬了。

而之後順德帝雖說解了一半的禁足,但往來東宮的人還是少了許多。

是有些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的意味在,但也無妨,總還是有人來的。

閎誨就常來,這麼些日子,幾乎日日傍晚都來陪閎謙喝酒。

閎謙是謹慎的,他聽了閎稷的話對閎誨是防備的,至少一開始是不答應。

只是到後來聽到閎誨的那句話後才鬆了口。

閎誨說:“大哥心頭的事弟弟不多問,只是,如今九叔不在,能陪大哥喝酒的人都沒有,看着實在是讓人難受。”

閎謙當時有些愣住,一想到閎稷,心下不免有些黯然。

也罷,只是喝酒而已,喝的也是東宮的酒,九叔不在,他確實缺一個能痛快喝酒的人。

但即便喝了酒閎謙也依舊謹慎,因着閎誨的酒量不如他,只是尋常,每次喝一罈就會醉。

所以閎謙每次都會在他醉後安排人送他回去,既保證了安全,同時也在自個兒的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麼浪花。

原本是可以留宿的,親弟弟喝醉酒留宿有什麼不可以呢?不過閎謙一直沒這麼幹。

他還是那句話,只是喝酒而已,別扯其他的。

只是這幾日,閎誨來時眼神都格外不一樣,他好幾次想張嘴想對閎謙說些什麼,卻又始終沒開口。

閎謙眼睛也不瞎,肯定是看出來了,但他沒想多問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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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酒壯慫人膽?也或許是大醉過後吐真言?

反正十五月圓之日,閎誨喝醉後就開始念念叨叨。

閎謙沒在意,對此也只是笑笑,準備招手讓下人送他回去。

只是在起身的時候忽聽見閎誨說了句什麼,身閎謙子忽地一僵,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大哥……”閎誨無意識地呢喃:“我到底有幾個大哥……

“到底哪個纔是我的大哥?”

閎謙全身繃得僵直,緩緩靠近了閎誨一點。

“閎誨……你方纔在說什麼?大哥怎麼了?”

閎謙嚥了咽口水,語氣下意識放緩,他直覺這裏頭一定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而當聽到閎誨接下來的話時,閎謙耳中忽地一陣嗡鳴,只覺遍體生寒,猶墜冰窟。

“九叔?他…到底是九叔…叔還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