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蘇染染氣得狠狠拍打桌子，胸/脯/隨着呼吸的頻率不斷上下起伏，看得出來，她是氣狠了。
“不管怎麼說，靖琛也是皇子。只要一日沒給他定罪，一日沒有革除黃帶子，他便永遠是王爺！這羣太醫，簡直是要造反！醫者仁心，他們連最基本的醫德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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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雲和周思遠低下頭，都不敢說話。
蕭北辰給她倒了杯清茶，遞過去。
“漂亮姐姐，你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那羣人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蠢貨，誰得勢了，他們便巴結着誰，誰失勢了，他們又躲得飛快。人性向來如此。”
蘇染染飲了茶，稍稍平靜了些。
她按了按眉心，無力地擺擺手。
“罷了罷了。思雲，思遠，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有什麼事情再來向我彙報。世子，你可否陪我坐一會兒？”
蕭北辰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在蘇染染身邊坐下，卻不着急開口，而是乖巧地繞到她身後，給她拿肩。
按了一會兒，蘇染染只覺得渾身都鬆快了不少。
她露出這麼多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道：“世子，你這一手捏肩的手藝，可真是不凡。”
蕭北辰乖巧地笑了笑：“皇額娘是一國之母，掌管後宮，平日裏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雜事需要她操心。我不能替她分憂，所以就向宮人們學了這一手捏肩的手藝，這樣，起碼皇額娘煩憂的時候，我可以讓她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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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嘆了口氣，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對不住，世子，剛纔我的態度可能有些不好，嚇到你了吧？實在是抱歉，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喫不好，睡不下，所以精神太緊繃了，一時間沒有控制住。”
蕭北辰擺擺手：“無妨，我都理解的。那，漂亮姐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啊？”
他故意用詢問的方式，打算讓蘇染染自己說，而不是他一直引導。這樣，就算後續真的出了什麼事，也是蘇染染自己拿的主意，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怎麼辦……”蘇染染茫然地看着房間裏的某處，目光沒有焦點，像是在沉思。
忽然，她扭頭看向蕭北辰。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我真的用這樣的方式，把康王爺拖下水的話，那麼我的行爲，和陷害靖琛的人，又有什麼分別呢？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件事情始終是要有一個終結的。如果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地行事，不顧及他人，那，是不是太殘忍了？”
蕭北辰一怔。
好端端的，這女人怎麼忽然又變成一個哲人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所求，但，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用公平的方式去獲得，纔是正道，靠其他的歪門邪道，甚至搭上無辜之人的性命，並不可取。對嗎？”
蘇染染直直地看着他，像是能一路看進他的心裏。
蕭北辰忽然就有些心虛，別開眼。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雖然優柔寡斷，沒有主意，又愛哭，但確實生了一雙澄澈透明的眼睛。
這雙眼睛一瞬不瞬看過來時，彷彿所有的謊言都會無處遁形。
他在心裏組織語言，道：“當然不是了。漂亮姐姐你之前所生活的環境可能大家都很友好，所以你並不瞭解。其實，爲了更好地生存，相互獵殺才是真相。
“很多時候，你太善良，太在意別人的死活，反而是拖累了自己，因爲別人不會顧及你這麼多。你的善良，最後只會變成刺向你自己的利劍。
“如今，淳王爺深陷漩渦，身邊不知道有多少的明槍暗箭對準了他。你想要救他，總該做出一些犧牲。這種情況下，不是淳王爺犧牲，就是別人犧牲。都是一樣的。”
蘇染染沉默不語。
半晌，她嘆了口氣。
“或許，你纔是對的。是我太婦人之仁了，所以纔會害得靖琛喫這麼多苦，連小小的太醫都可以爬到他頭上去。”
蕭北辰見她想通了，也在心裏鬆了口氣。
“不過，你那日的計劃，我覺得有些漏洞。”
蕭北辰：“？”
到底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不管心智如何成熟，少年意氣和驕傲，始終刻在他的骨子裏。
眼下，公然被一個他打心底裏瞧不起，認爲不如自己的女人貶低自己的計劃，這讓蕭北辰忍受不了。
“什麼漏洞？”蕭北辰問，“禍水東引，難道不是最好的法子嗎？康王爺也是王爺，雖說在朝中的地位不如淳王爺，但畢竟也是皇親國戚，除了他，還有誰可以在這種時候最快分散這件事情的注意力？”
“禍水東引確實是個好法子，只不過嘛……”
蘇染染故意拖長了語調，蕭北辰立刻急不可耐的問：“不過什麼？”
“靖琛剛剛纔被收押入獄，如果僅僅只是依樣畫葫蘆，把康王爺的事情也往飛鳥齋上去靠，太不像話。那飛鳥齋是什麼垃圾桶不成，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往裏面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給靖琛分散火力。此招不成。”
蕭北辰再伏低做小地裝樣子，到底也是個世子。
平日裏只有別人捧着他的份兒，蘇染染把他的計謀貶得一文不值，連他的太傅都沒有這麼同他說過話！
蕭北辰來了脾氣，冷聲道：“那你有何高見？”
蘇染染思索片刻，道：“靖琛當初的罪名可是意圖謀反，如果想要把康王爺也打上罪名，必須更嚴重纔行，否則的話，衆人的注意力還是會在靖琛身上。”
“什麼罪名？”蕭北辰又問。
“通敵叛國。”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包含了擲地有聲的決絕。
蕭北辰挑了挑眉，這確實是他沒有想的。
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壓根沒有這麼想，畢竟，一個王爺通敵叛國，首先得有對方國家讓他可以去通，其次，顧靖沅的爲人他打聽過，實在不像是有野心的樣子。
他叛了之後，想自己稱王不成？
當今皇帝當得好好的，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