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洗筋易髓
聽殷荃這麼一說,顧樓南抿抿脣,轉了轉妹色無邊的幽暗眼珠,遂收起視線。
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失算。
昨日被那淋了藥汁的飛鏢蹭破皮肉本是件難得的幸事,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吸收了那洗筋易髓的藥後並不能立即催動內力,妄自催動內力的後果便是經脈倒流。好在他發現的及時,否則,便不會僅僅是經脈倒流,恐怕要走火入魔。
可……
思及此,他心念一轉,扭了視線朝她看去一眼。
經脈逆流倒也未必是件壞事……
國師府的人很快便隨荊羽來到了端王府,在瞧見了躺在冷硬地板上的自家主子後,程東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西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大人在這端王府中竟遭人如此虐待,這要是傳了出去,往後這國師的臉面往哪擱?
倒是國師大人……怎生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
莫不是他眼花看錯了?
自家主子對端王府未過門的王妃心存好感這早就不是什麼祕密,可……國師大人的這種好感明顯已經對其分辨是非的判斷力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影響,程東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心急如火燒,人高馬大的程東一面向殷荃道謝,一面扶了渾身僵硬的自家主子起來,內心無限唏噓。
目送兩人離開,殷荃收起視線朝寇允瞥去一眼,問道:“和顧樓南起衝突的是什麼人?因爲何事起的衝突?”
“屬下問過當班的侍衛,當時有一牛車從王府門前過,國師大人不知爲何對那趕車的農夫生疑,欲將其攔下,不料卻遭到反抗。”
聞言,殷荃也皺了眉。
這邊哈日那和倪天擇先後不知所蹤,那邊顧樓南又好像招惹到了什麼麻煩。
這些事兒怎麼全都趕一起了……還偏偏都擠在端王府,莫非夏侯嬰這座府邸風水有問題?
思及此,她苦笑,遂繼續問了下去:“你和荊羽跟那些人交過手,可有活捉?”
聽罷,兩白衣衛士面面相覷一陣,各自發出一聲略顯尷尬的輕咳。
“沒有……”寇允說着頓了頓,緊接着解釋道:“那幾人性情剛烈,甫一察覺我們有活捉之意,立即咬舌自盡。”
“自盡?”聽他這麼一番敘述,殷荃挑挑眉梢,胸腔內一陣難以抑制的翻江倒海。
何止是剛烈,簡直就是極端!
越極端,越特殊,就算在江湖上,或許都沒有幾個組織和門派能做到如此極致,倒是給了她探查的方便。真不知這些人是聰明還是愚蠢,很多時候,人死非但不能保守祕密,反而會將祕密暴露的更快。
“自盡就自盡吧,倘若這些人是衝着顧樓南去的,那在目的達到之前他們還會再行動。與之相比,我有更關心的事……”殷荃說着,語速稍稍放緩了些,她轉向練紅綾,話鋒一轉:“淋在飛鏢上的藥汁,有什麼功效?”
“洗筋易髓,龍珏從那藥汁中找出了九九八十一味奇花異草,更有七毒八珍,置之死地而後生,是藥中極品。”
聞言,殷荃幾乎可以肯定,將倪天擇帶走的人,便是他口中常常提及的師父,至於這個師父究竟是何人,恐怕,正是那個如同迷霧般的天機門弟子–秦念。
儘管這一切都是殷荃的推測,可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
即便如此,也還是存在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細節。
倘若倪天擇當真有這麼一位驚天地泣鬼神的牛逼師父,爲何當日遇襲時,這個師父卻沒有出手相救?
蹙眉思索着,殷荃只覺腦中似乎漂浮着無數個線頭,每一個線頭都將她牽往一條線索,可每一條線索又是那般零碎,令她無從着手。
她好像已經掌握了許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掌握,直把腦仁兒都想疼了,也沒能得出個有價值的結果。
西郊柳林走水,倪天擇遇襲,葬書案……
這三件事又開始在她腦內徘徊,她望着純黑的水磨石地磚,一時間陷入沉默。
倘若秦念是倪天擇的師父,那他一定知道葬書案的全部內情,包括倪世軒將自己兒子交託給他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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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紅綾孃親的回憶,倪世軒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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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他想保護的人只有一個,那麼似乎就能解釋的通爲何倪家出事前,會將倪天擇送到秦念身邊。
因爲只有身爲天機門弟子的秦念,才擁有足夠強大的羽翼,才足以保證他的性命安全。
難道……
殷荃沒有繼續想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單方面的猜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甚至有些慶幸。
有些事,或許,不知道真相纔會更幸福,這也是她從事律政工作多年得出的結論。
調查到現在,她越發覺得這種橋段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無數或天雷或狗血的電視劇裏看到過無數次。
什麼狸貓換太子啊……臨終託孤啊……
揉了揉額頭,她連鬱悶都懶得鬱悶了。
天曉得這個倪天擇會不會真就是什麼牛逼民族牛逼國家的後代,即便是,那也已經不在她的業務範圍內了,她就是一個普通穿越女,木有金手指木有高技能木有開外掛,還特怕死,真要從他身上扯出來什麼驚天身世,到時也會上升爲國家高度,沒她什麼事兒了。
朝負手站在門框邊一言不發的殷荃望去一眼,練紅綾微微抿了脣,只覺她此時的背影看上去有些陌生,有些……慵懶。
她時常覺得殷荃似乎總會陷入一種微微失神的狀態,彷彿總在看着不屬於這個世間的人和事。
許是因爲內傷未愈的關係,顧樓南連着兩日都顯得極爲安分,而殷荃也趁此機會終於過了兩天清靜日子。心情舒暢睡眠質量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上幾分,連續幾日都是一覺睡到天大亮,更在今兒個醒來的時候瞧見了夏侯嬰。
夏侯嬰?!
腦中一陣轟鳴,殷荃一手沒撐好險些從榻上給滾下去。
倒是夏侯嬰眼疾身快,及時扶了她的肩將她推了回去。
“等等!”低吼一聲,殷荃用力在自己臉上擰了一把,直把自己粉嫩透白的小臉擰出了一片紅。
會痛會痛,不是做夢!
看着她古怪的舉動,夏侯嬰有些不解,不解之餘,心底忽就泛起一絲淺淺笑意。他垂落視線在她身上,黝黑眼眸深處徑自浮現一抹冷月清輝般的幽幽光暈,如染了月光的山谷深澗,清絕灩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