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韞勉強笑笑：“你們不用這麼看着我，安王殿下是什麼人，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況且王公子也不一定喜歡我，我又何必連累他。”
“我已經同外祖母、舅舅他們說明，我和安王殿下兩情相悅，自願嫁他，你們在外人面前，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我只是……想同他好好道個別。”
青鳶：“小姐，您就不爲自己想想嗎？萬一…萬一王公子也喜歡你，你就不試試嗎？還要三天時間，我們還能想辦法。”
初韞輕輕搖頭，“不了。”
她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信也不必送了，安王鐵了心娶我，這信恐怕送不出去，你們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初韞雙眸通紅，面容憔悴，她這般心灰意懶，青鳶看得心疼，還想再說什麼，被青鶯一把拉住。
“別說了，快走吧。”青鶯低聲道，而後硬拉着青鳶離開。
走到廊下，青鳶掙開青鶯的手，“你爲什麼拉我出來？”
“小姐已經夠傷心了，你就別再她面前提王公子了。你當我們面前站着誰？安王，若真違逆了他的心意，小姐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小姐已經打定主意不牽連王公子，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她。”青鶯道。
青鳶淚盈於睫，“都是那個安王，當初嫌棄小姐要退婚，害得小姐顏面盡失，現在又要強娶小姐，害得小姐不能和王公子在一起，我們小姐欠他什麼了，他要這樣作踐我們小姐。”
“你不要命了！”青鶯瞳孔微縮，厲聲道：“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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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垂下眸，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我知道。”
“你記住，我們是小姐的人，一言一行都要慎重，稍有不慎，就要牽連小姐。”青鶯的聲音發沉。
青鳶哭着點頭。
房間內，等兩個小丫鬟走了，初韞又來到書桌前，提筆寫就一封書信，而後將書信夾在一沓紙中。
做完這些，她褪去鞋襪，躺到牀上，蒙上被子，低聲抽泣。
等到青鳶、青鶯進屋喚初韞用膳，打開被子一看，瞧見的就是她滿臉的淚痕。
兩個小丫鬟滿目悲愴。
她們剛剛還被謝老夫人帶去問話，想起初韞的囑託，她們只能在老夫人面前說盡安王的好話，還要昧着良心說初韞喜歡安王。
老人家終於放心，初韞的舅舅舅母也徹底放心。
所有人都安了心，只有她們小姐不如願。
她們只是局外人，說那些違心之語的時候尚且心中憋悶難受，而小姐這個當局人，又該怎樣心如刀絞？
青鳶、青鶯偷偷掉眼淚的時候，牀上的初韞慢慢清醒。
“你們來了。”初韞聲音沙啞。
“小姐，你醒了，睡了這麼久，想必餓了，要傳膳嗎？”青鶯率先反應過來，拭去眼角的淚，關切道。
“傳膳吧。”初韞道。
青鳶扶着她坐起身。
初韞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天已經這樣黑了，今天很快就要過去了。”
這話無端叫人心酸。
是啊，今日一過，就只剩兩天了。
“對了，我們回來得匆忙，許多事都沒有處理好，李叔叔他們護衛我那麼久，實在辛苦，取些銀子，送給他們，另外宋昭明抄的書我看了，裏面有幾個錯字，明日叫他來一趟，我親自跟他說明。”初韞看着青鶯道。
“這些事都好辦，我把賞銀給李護衛他們送去就好，宋昭明那裏，請一位夫子教他把錯字認了就是了，您就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了。”青鶯勸道。
“心裏頭亂，找些事做，我能輕鬆些。”初韞解釋，語氣寥落。
“好，我現在就去辦這些事，青鳶，你照顧小姐用飯。”青鶯鼻頭髮酸，聲音帶了哭腔。
“別難過了，好好的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初韞柔聲道。
燈光輝映下，將她的眉眼襯得越發虛無。
此刻的她，就像那一豆燈，縱然明亮，卻也不知還能燃燒多久。
*
翌日
宋昭明出現在初韞房間。
短短一日未見，初韞似乎憔悴不少，宋昭明見她眼角眉梢都蘊着虛弱，脣色更是發白，心裏一緊。
“今日叫你來，只爲兩件事，一是勞你把這些銀子帶回去，交給李叔叔，由他把銀錢分派給衆護衛。
二是有關你上次抄的書，凡抄錯的字我都圈了出來，你回去仔細比對，抄了正確的字出來，每個字再罰寫十遍。”初韞說罷，咳了幾聲。
宋昭明眉心微皺。
“青鶯，我有些胸悶，去取一粒丸藥給我。”初韞吩咐道。
青鶯去了裏間拿藥，翻找箱子，卻沒有尋到。
“青鳶，你昨日將藥收到哪裏了？我怎麼找不到。”青鶯的聲音傳來。
初韞看向青鳶，“你去幫她找找。”
青鳶：“是。”
她們走後，屋子裏再沒有別人，只有門口站着兩個二等丫鬟。
初韞重重咳了一聲，道：“宋昭明，給我倒杯水。”
宋昭明忙倒了一杯水，放在初韞身前的桌案上。
他垂着頭，準備退下。
“等等。”
忽然，宋昭明聽到初韞低聲說了一句話，後退的步子生生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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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抄紙中夾了一封信，拜託你送到白馬寺王公子手中。”初韞滿目懇求。
離得近了，初韞發腫的眸更能看得一清二楚。
瞧她欲言又止，一臉病容，宋昭明只覺喉頭髮澀，胸口翻騰一陣痛意。
她這般求他，他怎麼忍心拒絕。
“好。”宋昭明啞聲道。
說話間，青鳶、青鶯已經回來。
宋昭明連忙退了回去。
“藥找到了？”初韞柔聲問道。
“是我的錯，把藥放到另一個地方了，只是我明明記得昨日把它放到原位了。”青鳶道。
“許是你忙忘了。”青鶯道。
“好了，找到就好，把藥給我吧。”初韞道。
青鶯將藥遞給初韞。
初韞和水嚥下後，看向宋昭明，“你也回去吧，命你今日抄好，明日就交給我，不許怠懶。”
話中的深意，只有宋昭明聽得懂。
宋昭明低聲道：“是。”
說罷，他擡眸，深深看了初韞一眼，而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