閎稷這話問的周康心下一緊,覺得有些不好答,但又沒辦法,寶禾院那確實沒人來,總不能憑空捏造吧。
“回稟殿下,寶禾院那戌時便熄了燈燭…沒見人過來…”周康輕輕覷了一眼閎稷的臉色,見他只是嗯了一聲沒說什麼,咂咂嘴想想還是補充了句。
“晨起後側妃主子就要與王妃一同進宮,想來…早睡些也不稀奇。”
聽到周康這話,閎稷手一頓,有些沒反應過來,眉頭皺了皺:“她進宮作甚?挺着個肚子也不怕被衝撞到?”
這……周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您這是真不知還是忘了?
“殿下忘了?因着安侍妾和大郎君不宜挪動,也就不便在王府洗三,太妃娘娘就做主在她那擺上宴席,側妃主子自然也是要去的。”
原來是這事…好吧,那他確實是忘了…
安氏生產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都平安後也就沒多管了。
聽周康說成容也要去,閎稷也不知怎的,忽地想起白日裏她說的話。
……想來,她本是不願去的……
“你往寶禾院去一趟告知一聲,成氏進宮的事便算了。”閎稷沒擡頭,只是這麼吩咐了一句。
周康愣了愣,心裏直打鼓,這是爲何?連皇宮都不讓人去,成側妃難不成真被殿下厭棄了?
“殿下,成側妃年紀尚輕,這說話做事想來分寸少些也正常,您要不還是…”
倒也不是周康特意爲成容說話,只是他自認心明眼亮,這誰該幫,誰不該幫還是看得清的。
“她分寸少?”雖說閎稷看出周康誤會了他的意思,但聽到他的勸解反倒冷哼一聲。
“你眼瞎了不成,她分明纔是最有分寸的那個。”
她多有分寸,嘴上說得多好聽啊,可她心裏想的呢?都是些什麼?
什麼喜歡他,什麼相思苦,都不過是爲着哄他高興罷了。
見周康沒再敢勸,閎稷嘆了口氣擺擺手:“你好好去回,別驚到她,宮中禮儀繁雜,她去了見誰都得行禮,也不嫌累……”
側妃位分是不差,但宮裏誰不是貴人,爲着一頓席面何苦叫她受這些罪?
周康聞言心下略有些驚詫,不過想想也就算了,這主子向來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幾時管過規矩。
等周康退下後,閎稷才擡起頭。
眼中神情難明,往後靠回椅背斂目沉思些什麼,周身陰沉着一股壓抑。
自離了那寶禾院,他這心裏頭是越發煩亂不堪。
成容今日說的那些話很平和,並沒有對他發脾氣,甚至話裏話外更是不帶一絲責怪,
她的語氣中只是不解。
只是對他今日所作所爲感到疑惑……
閎稷不是不知道,後院女人爲了爭寵向來會討好人。
可成容她裝得多真啊…
她抱着他叫他九哥。
她說他是夫君……她說喜歡他……
閎稷一直都記得她那副滿眼都是他的模樣。
他見過的人不少,可偏就她這麼幾句話,也真把他騙過去了。
他當了真,可人家呢?
……想來,今日白日裏的那番話纔是成容自個兒的真心話。
他沒資格跟席修比,所以她也不會像席修的夫人那般。
……
呵!
良久,閎稷才緩緩睜開眼,銳利如刃的眼眸在夜裏顯得有些幽氣,他揉揉眉心壓住眼底狂意。
多有趣?他竟叫人給騙得團團轉。
可她既要哄騙爲何不一直騙下去?
如今倒是她想端坐高臺?想要他冷靜要有分寸?
想得倒是美!
夜裏起了風,吹散了閎稷拳心的汗,他起身擡步離去,所經之處皆有勁風。
無妨,他總會如願的,既然她如今不樂意應他,那他總會有法子的,不是嗎?
平京的夏日晨間略有些涼意,成容裹着一牀薄被睡得很舒爽,等再醒來時,外頭天已經大亮了。
“呀!弗露。”成容倏地一下坐起身。
弗露本就在外候着,聽到聲響進去後就見成容慌里慌張要下牀,嘴上還唸叨些什麼,連忙快步走近。
“主子莫急,殿下讓周公公來了話,說讓您在院子裏歇着就是,宮裏有王妃去就成。”
一聽這話成容就停了動作,不用她去了?
嘿,那還挺好,反正她也懶着呢。
見成容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弗露鬆了口氣:“那主子您再歇歇?”
成容聞言搖搖頭:“既不進宮,那便在爹孃那多待一會。”
原本就說好的,那今兒去早些也無妨。
聽到成容說這事,弗露笑笑安撫地拍了拍成容將要掀被子的手。
“主子安心,今兒一早門房那傳了話來,孟夫人稍後會親自過府,您安心就是。”
成容心下一愣,不禁有些失笑,還真當她是個瓷娃娃了,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她多走動走動。
成母來得不算慢,門房顯然是認得她的,往寶禾院遞了個話,得了準信便邀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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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寶禾院成母的臉上便是隱藏不住的笑意,瞧着喜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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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容有些稀奇,邊打趣邊去挽成母的胳:“想來娘是想容容得很,瞧瞧,這竟是等不及要親自尋來了。”
成母笑呵呵地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若是等你來,那我和你爹今兒怕是晚膳也吃不成了…”
“你如今本就有孕,也不知你何時才能從宮裏出來,若是再繞路去勝鼎坊未免車馬勞頓辛苦了些,這才提前過來等着你。”
見成容如今面色紅潤,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成母忽地反應過來:“怎麼了,不是說要進宮?你怎的沒去成?”
這丫頭別是闖什麼禍惹到穆王了吧?
成母面色有些急,捏着手絹都緊了緊,成容看她這般模樣,隨即拍拍她的手讓她放心。
“去宮裏麻煩得很,殿下這是心疼呢,娘別操心。”
這話成容還真不是胡亂說給成母安心用的。
雖說兩人昨日確實是不歡而散,可若閎稷真厭棄她,又豈會讓周康特意跑這一趟?
以他的性子,該是管都懶得管纔對。
只不過……終究還是自家底氣不足,一有些風吹草動就提心吊膽的。
看成容神情輕鬆不似作僞的模樣,成母也放下心來,轉而看向她的肚子:“該有四個多月了,如今身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