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小小正在房間裏酣睡,完全不知道曾想救她“脫離苦海”的人此刻正遭受着怎樣的痛苦。
沈流被打的皮開肉綻,還要交代所有事情。
他有些明白麗姐爲什麼說紅顏禍水了。
他吸了吸鼻子,
“我裝成女子,賣身葬父,就是爲了去知府家偷錢,你失蹤的時候,知府派出所有人手出去找你,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就偷了些錢財離開。
賬本是無意中帶出來的,我當時就知道那是個燙手山芋,可是知府已經開始拿着畫像到處搜捕,我無奈之下才把賬本送到你們這裏。”
起因還是藍粒粒突然無故失蹤。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習慣有人真的關心自己的安危,以爲只是消失一小會,不是什麼大事。
或者她壓根沒想過自己的失蹤會讓別人爲之着急,一心只想着如何弄到良田。
所以碰到鄭有金送到門來,她想都沒想就立刻配合着被帶走。
結果顏朔因此引發心疾,差點死了,就連中了毒針都是這件事引發的後續。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藍粒粒生氣的一掌捏碎了手裏的杯子,碎片劃破掌心,流下鮮紅的血跡。
至於自己的住址暴露,她每天往牙行跑,知道她的行蹤並不難。
她是在生自己的氣,總以爲自己厲害的不得了,其實不過是一頭只知道蠻橫衝撞的野豬,空有一身力氣,沒有頭腦。
暗五驚叫,
“主子。”
沈流嚥了咽口水,太恐怖了,能對自己都這麼狠的女子,他不由想到麗姐將那個秀才剁碎了喂狗喫的事情,最毒婦人心!
他還能活着離開這裏嗎?
藍粒粒不在意的拔出扎進手裏的碎片,噗嗤一聲,鮮血飈飛出來,暗五連忙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畢恭畢敬的遞了過來。
“這是上好的傷藥,只是有些疼,但見效快。”
藍粒粒在傷口上灑了些藥粉,火燒般的刺痛感從神經傳遞到大腦,讓她平靜下來。
然後,她平靜的提起一旁的水桶,在裏面倒入大量的鹽巴,用又勺子一點點的澆到沈流的鞭傷處。
暗五也不敢問她怎麼會隨身帶着鹽巴和木勺,只悄悄的站在角落。
心裏的小人咬着手絹,太可怕了,他想和暗九換換工作。
待着藍粒粒身邊,內心太受考驗了。
一個還帶着嬰兒肥的少女面無表情的虐待囚犯,好恐怖~
王爺到底知不知道她還有這一面?
他家睿智無雙的王爺不會也被騙了吧?
王爺說過心裏有數,到底有數到什麼程度?
比起藍粒粒只是手掌像被燙了一樣的疼痛,沈流全身都像是着了火般疼,他現在覺得藍粒粒簡直就是個惡魔。
尤其是對上那雙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自己這麼個大活人,在她眼睛就像是空氣。
他下意識打了個冷戰,身體像是被火燒,心卻被凍成冰塊,整個人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中。
明明白天看上去就是個嬌養的小孩,眼神也十分靈動,僅次於小小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明明是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晚上就能面不改色的把碎瓷片從自己手裏拔出來,還能有滋有味的看着他漸漸被打的血肉模糊。
沈流心裏害怕到了極點,他不想死,他還沒娶媳婦,還沒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好不容易瞧上一個小姑娘,就要這樣天人永別了嗎?
他連人家的小手都還沒摸過!
“哇哇——”
沈流不由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因爲嘴巴張的足夠大,連塞嘴的布團都掉了出來。
藍粒粒繼續冷着臉,認真的在每一個傷口上灑鹽水,那閒適的動作就好像是在澆花。
暗五看的頭皮發麻,其實他見過比這更厲害的刑罰。
![]() |
前一段時間,顏朔被行刺,他們就關押審訊了大批人,血水幾乎留了滿地,比這血腥多了。
問題是幹這些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刑訊老手,像藍粒粒這樣從未接觸過刑具的,卻靠着簡單的鞭子和鹽水把人折磨的死去活來。
尤其是那股子認真勁,真真讓人不寒而慄!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自己的注視,藍粒粒衝着躲在黑暗牆角里的暗五投去輕輕一瞥。
暗五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太嚇人了。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一個血肉模糊的青年,兩廂對比之下,藍粒粒越是淡然,就越是駭人!
“你那天去我房裏,是想偷什麼?”
幽幽的聲音響起,伴隨着沈流有氣無力的哭嚎,顯得更是滲人。
沈流滿腹委屈,帶着哭音老實說道:
“我,我想找到小小的賣身契。”
藍粒粒滿腦子都是各種陰謀詭計的猜測,突然像是打了結,只剩下幾個大大的問號。
“你偷那玩意幹嘛?”
沈流詭異的低頭抿嘴,囁嚅着說道:
“我,我喜歡她。”
藍粒粒:……
暗五:……
所以,這個江洋大盜只是個單相思的可憐蟲?
反差之大,讓人咋舌!
小小居然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說實話,小小如今才13歲,還沒有長開,嬰兒肥的圓臉蛋,活潑的性子。
藍粒粒瞬間想到了喜歡折磨少年的鄭有金,五福和自己都被當成了他的狩獵對象。
難不成這人也有變態嗜好,
藍粒粒索性提起半桶鹽水,全都潑到沈流身上,
“她才13歲,你個老流氓!”
沈流哀嚎一聲,吐出灌進嘴裏的鹽水,慌忙解釋,
“我也才16歲,只比她大三歲,年紀剛剛好。”
藍粒粒一時忘記了古代人結婚普遍都早。
有的人家在12歲就開始相看,早的確實13歲就嫁了出去,晚的一般也會在及笄之後儘快嫁出去,再不然就留成個老姑娘了。
老姑娘藍粒粒心中的戾氣因此散了大半,有些哭笑不得。
小小不就是當時給了他幾兩銀子嘛,用的還是自己的銀錢,他居然感動成這樣,還非要贖人。
這麼一想,確實是年少輕狂纔會做的事。
之前沒有太在意,只覺得這個男子長得過於消瘦。
現在想來,應該是個子抽條導致的。
室內空氣都隨之鬆快了些,暗五和沈流同時鬆了口氣。
緊接着,藍粒粒坐回位置,慢悠悠道:
“行了,繼續交代吧,有哪些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