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之歲迷迷糊糊醒來,卻沒有看到景奕和溟風的身影,心中納悶。
她搖了搖頭,撫住眉心,揉了許久才從一陣陣眩暈裏緩過來。
等到頭沒有那麼暈了之後,之歲推開門,走了出去。
入目便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北冥海荒蕪,幾乎沒有綠植,滿是沙地和石頭。
之歲所在的這個地方還算好的,地勢尚算平坦,越往遠處走,地勢越不平。
三三兩兩的石頭屋子矗立在石灘之中,路上走動的幾乎全是老人,小孩兒都十分少見,更不必提年輕女子和青年男子了。
老人們頭上裹着頭巾用來抵擋風沙和寒風,神情麻木,步履蹣跚地往一個地方走去。
之歲跟在他們中間,秀眉緊皺。
一直走到最南邊,他們才停下來。
前面是烏泱泱的人羣,之歲踮起腳,這纔看清目的地的樣子——一座石頭壘就的城堡,高大氣派,城堡頂部有一顆很大的寶石,泛着瑩潤的光澤,和荒蕪的北冥海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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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出現這樣一座城堡,實在是奇觀。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之歲站在邊緣地帶,就近詢問一個老婦人。
老婦人看清之歲額間沒有魔紋後,麻木的眼中閃過一抹仇恨,又隱隱帶着懼怕。
她的目光使之歲的心猛地揪起。
“你不是魔界的人,爲什麼和我們走在一起?”老婦人的聲音沙啞陰惻,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肉,只有一把骨頭,枯如干柴,眼神不善地盯着之歲。
她這副樣子,屬實是把之歲驚到了,不過之歲面上一向沒什麼表情,此刻也冷淡地看着她,倒是沒有落到下風。
老婦人見之歲不動如山,收回了頗有些凌厲的眼神。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會不知道?”她語帶諷刺。
之歲挑眉,不想和她多做糾纏,念在她是年長者的份兒上,之歲朝她微微福身。
“告辭。”之歲轉身離開。
“等等,雖然不知道你是妖界還是仙界的人,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找我魔界的人問問題了。”爲了之歲這一禮,老婦人出言警告,也是提醒。
之歲聞言,身形一頓,接着便離開了。
老夫人一直盯着之歲,直到之歲走遠。
之歲自然不會輕易離開,她穿過人羣,來到前面的位置,終於看清了石頭城堡的全貌。
這座城堡很像妖界的建築風格,只不過稍加改變,門窗要更小一些,以此來適應北冥海的風沙天氣。
而之歲此時纔看見這座城堡的大門上有一個石牌匾,上面寫着妖界統域。
忽然,從城堡裏走出來一羣身着妖界盔甲的人,他們擡出幾口大鍋,放在城堡門口。
“放飯了,放飯了。”
其中一個人喊道。
聽到這道聲音,人羣中出現異動,亂糟糟的,人們都爭着搶着排起隊,想往前站一點,之歲被涌動的人羣擠到一邊。
“都別擠,你們是幾輩子沒有喫過飯嗎?再亂動,今天就沒有你們的口糧了。”站在城堡前的妖族人不無諷刺道。
聽到這句話,躁動的人羣漸漸安靜下來,一個個面色麻木地去領飯。
說是飯,其實不過是一些稀粥,清淡無比。
之歲擰着眉,對眼前的景象十分疑惑。
爲了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歲幾乎走遍了北冥海。
最後之歲終於知曉,這北冥海被妖界和仙界一齊統治,妖界統管南方區域,仙界統管北方區域,兩界合力治理北冥海的魔界人。
和南邊的妖界城堡一樣,北邊也有一個仙界宮殿,這兩個地方是仙妖界駐兵居所。
北冥海所有青年男子和年輕女子白天都被集中在西邊採晶石,每天晚上纔可以回家。
家中只有老人和小孩兒看門,仙界和妖界每天會爲他們放飯,一來是爲了安撫魔界人,二來控制了糧食也算是把控住了魔界人的命脈。
魔界人每年還要交出足夠數額的孩子送到各地當魔奴,他們被打壓、奴役。
而東方則居住着來北冥海辦事的仙界和妖界中人,他們在這裏修建房屋,開設店鋪,過得十分舒服瀟灑。
同一片天空,同一個地方,仙妖界的人和魔界的人過得卻是天差地別的生活。
之歲看着這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北冥海,心中升起一陣荒唐之感。
當初那場大戰帶給太多人無盡的傷痛了。
上位者爲了自己的私欲和權欲,往往犧牲下位者的性命。
景奕是真的愛惜魔族的子民們?不是,他只是想利用他們到達至高之位,不受別人欺壓。
謝若初是真的愛惜仙界子民們,不是,否則他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發動戰爭,使生靈塗炭。
妖王妖后真的愛惜心妖界子民們,不是,他們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愛,都可以毫不手軟地利用,又怎麼可能真心對待妖界子民,不過是享受着子民的供奉不願失去罷了。
這樣的上位者掌控了上三界的秩序和規則,上三界又怎可能迎來和平安寧的生活?
他們爲了自己的私欲,隨時可以犧牲掉無辜的人。
固化的等級猶如鴻溝,讓人難以跨越,妖界如此,仙界亦如此,貴族可以掌生死、定大權,普通人想要改變命運、跨越階級難如登天。
還有血脈、種族的歧視,魔奴氾濫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有一點景奕是對的,那就是這個世界確實糟透了,上位者只顧爭權奪利,下位者無力改變這一現象,生活愈發困苦,到處都遍佈着血腥和黑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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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歲的思緒飄遠,她不是什麼聖人,誰都能救,誰都會救,但是有一點之歲知道,若要改變這一現象,癥結就在景奕和謝若初身上,或許她可以爲了這裏的人們做些什麼。
但之歲也不會強求,一個人她或許可以救,可上三界這麼多人,一方小世界亙古延傳的規則也不是她想打破便可以打破的,勉力一試,無愧於心便可。
更何況還要避免牽動因果,實在是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