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恭敬，先是一躬到底，然後朗聲稟報道：
“回稟陛下，餘婉音已經成功通過了所有的訓練考覈。”
他的聲音清朗且穩重，爲這壓抑的氛圍注入了一絲新鮮空氣，也讓所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
聽到這個消息，沈珺薇和冬雲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鬆了一口氣。
沈珺薇微微低下頭，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落地，而冬雲則偷偷用手輕拍胸口，臉上的表情也明顯輕鬆了許多。
她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慶幸與釋然。
孝文帝終於移開了目光，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神情平靜地吩咐道：“讓餘婉音進來吧。”
他的聲音低沉且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即便只是一個簡單的命令，卻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餘婉音走進帳篷時，腳步放得極輕，像是一只生怕驚擾獵物的小鹿。
她一擡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孝文帝，頓時愣了一下，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好半晌，她纔回過神來，急忙跪倒在地，低頭叩首行禮：
“臣女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她又轉向旁邊的沈珺薇，鄭重其事地說道：
“臣女見過飛墨侯。”
餘婉音此刻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急促，胸腔內像是揣着一只掙扎欲飛的小鳥。
她一邊按捺住內心的緊張，一邊忍不住好奇起來——爲什麼堂堂孝文帝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剛纔自己在外面訓練時的一幕幕情景，她暗自猜測：難道我的表現都被孝文帝和沈珺薇看在眼裏了？
果然，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沈珺薇率先開口，爲她解開了疑惑：“餘婉音，今天是我和陛下一同前來觀看你的訓練考覈。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你在各個方面都有很大的進步，具體情況可以聽聽陛下的意見。”
沈珺薇的聲音不疾不徐，透着幾分溫和，卻也讓餘婉音感受到更多的壓力。
孝文帝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緩緩說道：“今日飛墨侯特意向朕提議，請朕親自前來視察一番。不僅如此，她還提出了幾個大膽的想法，比如組建女子軍隊、創辦女子學堂，以及設立收容所等項目。這些計劃頗爲新穎，也頗具意義。不過這件事……還需要聽取更多的意見，尤其是你的看法。你如何看待此事？”
孝文帝語氣平穩，但那雙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餘婉音，讓她感覺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鎖定住了，連呼吸都不自覺變得謹慎起來。
餘婉音聞言，心跳愈發加快，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猛地跪下，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
“臣女認爲飛墨侯所言極是！陛下若是能夠應允推行這些舉措，必定會給女子們帶來一條嶄新的道路，甚至是活路！”
話音剛落，她咬緊嘴脣，有些侷促不安地低下頭。
她說的是“活路”，而不是“未來”。
這兩個詞雖然看似相近，卻代表截然不同的含義。
“活路”兩字出口時，甚至隱含着某種苦澀的情緒，充分體現了身爲女子在這個時代的艱難處境。
然而，就在餘婉音以爲孝文帝會繼續深入探討這些議題的時候，他忽然話鋒一轉，拋出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
“朕現在給你兩條選擇。第一條，你可留在京郊營地，跟隨飛墨侯繼續學習技能；”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肅認真：
“第二條，由朕做主，將你許配給某位王公貴族爲正妃。如此一來，你能一步跨越階層，徹底擺脫被人操控的命運。那麼，你選哪一條？”
這一問宛如平地驚雷，震得餘婉音怔在當場，原本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的呼吸再度紊亂起來。
沈珺薇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流露出絲毫慌張的神情，反而輕輕地擡起了手邊擺放着的一只精緻茶杯。
那茶杯在燈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澤，而她的動作卻是那麼從容不迫。
她將茶杯送到脣邊，微微一傾，小口抿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動作優雅得如同行沈流水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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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婉音看着她，目光堅毅，完全沒有片刻的遲疑。
她挺直了腰背，用一種鏗鏘有力的聲音回答道：“臣女感激陛下的好意。”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稍稍一頓，但眼神愈發灼亮，“然而，臣女更希望像飛墨侯一樣，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讓他人指手畫腳。”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充滿了決心和勇氣。
“好，那就隨你。”
孝文帝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愉悅與欣賞。
他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飛墨侯，這一局賭注，確實是你的勝利，朕也不會食言。至於你說的那件事，朕答應你，全都依你所願。”
然而，孝文帝話鋒忽然一轉，表情也顯得鄭重起來。
“不過，這次的事情畢竟牽扯甚廣，鬧出了許多風風雨雨。這一切麻煩和後果，還需要你自己去處理，朕可不會幫你擋下這些麻煩事。”
他說完之後，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等待對方迴應。
沈珺薇聽到這裏，臉上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整個人散發出掩飾不住的喜悅之色。
她趕忙起身，整肅衣衫，鄭重其事地拱手作揖道：“是，臣定當竭盡全力辦好此事，絕不辜負陛下對臣的信任和期待！還請陛下放心。”
說完，她的神情越發肅穆，似乎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未來的挑戰。
隨着一番交談結束，孝文帝緩緩站起身來。
他披着龍袍的身影威嚴而高大，卻沒有繼續留下，而是直接邁步離去。
值得注意的是，在整個過程中，他始終未曾要求沈珺薇跟隨他一起離開。
這個細節顯得尤爲特別，像是給予了她更多的空間和自主權。
另一邊，皇宮外的御道上，一輛雕樑畫棟、奢華無比的馬車正靜候在那裏。
車簾輕輕搖曳，發出細碎的聲響。
孝文帝登上了馬車，靠坐在軟墊之上，微閉雙眼養神。
車內安靜至極，只能聽到輪軸碾過地面時輕微的咯吱聲。
貼身太監李玉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生怕驚擾到正在休息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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